他身边那两个号称远方亲戚家儿子的其中一位,成了唐老先生钦定的接班人。他满面春风地与唐则浚拥抱,继而在蜂拥而上的人群中侃侃而谈,诉说自己日后努力的方向和即将展开的新活动。
唐仲樱和钱美濂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几分钟前,唐仲樱还在脑海里一遍遍背诵自己的演讲稿。而此刻,她蓦然意识到这些都已不再需要。
人群聚集在新任的继承人身边,人们开始纷纷好奇这位空降的接班人。唐仲樱深蓝色的裙子孤独地在午后的凉风里飘舞。
“仲樱,我打听出来了……”廖元礼匆忙从远处跑向唐仲樱,看了旁边的钱美濂一脸,又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钱美濂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崩溃,问道:“打听出什么来了,你说。”
廖元礼犹豫了片刻,终于红着脸说道:“那两个男人,来公司用的是假名字,他们俩,原来也姓唐。他们的爸爸,就是,就是……”
“就是谁?”唐仲樱用手紧紧捏着裙裾,手心沁满汗水。
廖元礼心一横,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就是你的爷爷,仲樱。他们俩都是你爷爷的亲儿子,从小养在国外了。今年才被叫回来。”
钱美濂脸色铁青,沉默着转身上楼回了房间,只留下唐仲樱和廖元礼两个人。
“仲樱,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我们也许还能翻盘。”廖元礼在一边焦急地安慰。
唐仲樱愣在原地。她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作用。她记得以前爷爷给她讲过一个道理,挪威的渔民在运输沙丁鱼的过程中,会在里面放一条鲶鱼。鲶鱼是沙丁鱼的天敌,有了鲶鱼,沙丁鱼会因为紧张而加速运动,从而保持活力。爷爷不经意地对唐仲樱提过,人也是这样,必须要有一点竞争存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为了激励想要激励的人,必须得给他们引入一些竞争者才行。
如此看来,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被安排进公司的历练,那些突然传出的接班人烟雾弹,是爷爷精心策划的一场沙丁鱼游戏。爷爷真正想要的继承人,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并不是隔了一代的孙女。
唐仲樱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不过就是那条鲶鱼。
新家
唐仲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桌上放着两杯茶。
钱美濂的那一杯还是热的,但却一口也没动。这位一向沉稳精致的老妇人,这一次居然也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愤懑。
“我以为他们早就断了,没想到他把那女人和孩子藏在国外那么多年,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钱美濂对着唐仲樱,开始把陈年往事从记忆里翻出来重新叙述。那些嫉妒与猜疑,原本是属于年轻人的。钱美濂提起这些往事,心内的愤怒超过了悲伤。到了这个年龄,她已经不会因为丈夫爱谁爱得多一些而斤斤计较。她在意的是作为信任的人生合伙人,唐则浚居然能在关键时刻倒戈,这是一种更为严重的背叛。
钱美濂继续义愤填膺地说道:“当年谁也不看好他,只有我一心鼓励他,怂恿我的爸爸给他钱。有了这笔投资,他才挣得第一桶金。那个女人以为他天生就是人生赢家吗?没有我们家,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
“爷爷以前,是个小学老师?”唐仲樱惊讶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从奶奶口中知道爷爷的过去。
钱美濂不屑地回答道:“没错,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我们是在德扑俱乐部里认识的,他年轻的时候,脑子倒是不错,德扑打得好。我也喜欢玩,一下子就认识了。”
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名媛,唐仲樱从小就听母亲讲过。但爷爷曾经的职业,唐家似乎一直都讳莫如深。爷爷奶奶在德扑俱乐部里认识,但唐仲樱进入唐家之后,竟然从未见过爷爷打德扑,甚至没见过他触碰任何棋牌类的游戏。由此,唐仲樱猜测德扑并非爷爷的兴趣,而只不过是爷爷试图接近一位富家小姐的方式。想到这里,唐仲樱的心一下子充满了恐惧。在这个母亲曾无比向往的宅子里,竟然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