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呢?他不是最近在那边看着吗?”

“正是萧大人让末将传的信,说那高宁现在谁也不见,只……”

“说下去。”

“只点了殿下的名字。”

树欲静,但向来风不止,如今的形势,李胤早已没了任何消歇的运气,只得再度披上外衣翻身纵马,随人一道往战俘营那边去了。

说是战俘营,但不过是征用了一片废弃农庄中空置的畜棚,行至内里尽头,打开新换上的铁锁,一抬脚,李胤便见得昏暗的烛火边斜倚着个脏兮兮的人影。

定睛一看,果然是高宁。

往日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影子早已消失无踪,铠甲被人剥去,原本纯白的里衣上,此刻也沾染了点点污黑的血迹和凌乱的泥尘。

“殿下来了。”

李胤还未开口,倒是他先发出了声音。

战场上曾剑拔弩张厮杀数日的旧敌此刻就匍匐在脚边,李胤心中却未有半分快意可言,只是木然的动了动舌头,道,“若早降了,原不必如此。”

后者闻言居然笑了,他笑至低低轻咳几声,这才缓慢抬起头来,“若不打玉门关,你我又何必如此?”

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李胤微眯双眼,这才看清他脸上也全然被血污沾染,死战时被流矢射中的右眼让草草包扎一通,黑色的血痂却仍旧渗透绷带凝结在最外侧,像一条长长的,难以愈合的刀口。

“疼吗?”

李胤伸手试探性的想碰一碰那凌乱的纱布,下一瞬,他的动作便被高宁止住。

“如今却假惺惺心疼我,殿下做戏倒也先做个全套啊。”

李胤倒也不怒,随意寻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便也坐在了高宁的身旁。

“那可如何是好?严刑不成,示好也不成,本王就想将你收入麾下,怎的这样难。”

“收我做什么,我如今右眼已失,早就是半瞎子一个,半分用处也无,还不如让我今日一头撞到守卫的刀上,早点去见天上的爹娘。”

“说起这个,我近日叫人打扫了你的将军府,方才发觉你父母早逝,又尚未娶妻生子,这样守着边关了无生趣的,到还不如跟了我,一路打到京城来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