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那更是不好。”

呼延尚正说着,一手已经按上剑柄,一旦寒刃出鞘,免不了又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可李胤却先他一步,挥手命人牵出一匹马来,那马上坐着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头深红褐色长卷发,在烈烈的火光中飞扬。

“见过吗,你大概还要叫他声弟弟呢,”李胤语毕,见得呼延尚已然是满脸的震惊,便再度勾起一抹笑来,转而对着那少年道,“我说的可对?呼延令若。”

“六年前,你刚当上苏延南旗督军之时,便已然知道了当年之事的真相,为了报仇,你便将呼延赤偷偷送到其他部落的私生子呼延令若接了回来,养在府中期望有一日为自己所用,对吧,大将军?”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个小小野种而已,难道你以为,他也能成为我称王之路的绊脚石吗?”

“自然不能。”

李胤再度扬了扬手,那少年便乖顺的下了马,而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呼延尚的身边,他甚至到现在都低着头,一副认了命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这小崽子怪可怜,今晚你府中死士皆来助我,他是趁你那里守卫松动,才偷跑出来找我的,还哭哭啼啼的求我来着,说跟着你不如跟了我,多少能留下一条性命,可我浚王是什么人,自然是将朋友的东西交还给朋友,才好保全我们各自的赢面。”

呼延尚见得事态极速扭转,便也将长剑收进鞘中,而后特地拉了那呼延令若上马,道:“我哪是什么要取他性命的恶鬼,不过是当年看他可怜,才接到身边小住了几年,怎么说,倒也真算是我半个弟弟呢。”

说罢,他便意欲回头看看身后的少年,再演一出兄弟情深的烂戏,只是脖颈刚刚转过一半,便惊觉到一丝冷光划过,稚嫩的指节紧握住雕花匕首,正一寸寸缓慢捅入鼓动的血管。呼延尚还没来得及反抗,喷涌的血液已经溅满了他半张脸,无数温热的液体自喉头涌上,下一刻,他口中能发出的不过只剩下几个无法辨识的音节。

紧接着,那自诩举世无双的苏延将军便自马上直直栽倒下去,他甚至死前都仍未闭眼,怒目圆睁,无法相信自己短暂的半生骤然被截断在了登顶前夜。

不过也怪他愚蠢,怎么就相信了,有人能白送他一个朗朗乾坤。

见大仇得报,呼延令若也跳下马来,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学着中原人的样子对李胤抱拳躬身,大概是在说谢谢。

李胤却并不理会那少年的好意,而是对后面赶到的萧逢恩递过去一个眼色,麻烦他此夜收拾残局。

月色如练,笼在他一身暗色的袍袖上,也落在那呼延尚至死仍未合上的眼眸中。

李胤行至尸首旁边,特地飞身下马,半躬身子,压着声音道:“若爱这兄弟情深的折子戏,待到了地府,我不日便送个人下去,陪你一块演。”

檀木的香气还未散,熏熏绕绕的,掀了帘子,便直往人鼻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