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的武将,若军队哗变,呼延赤为稳定军心,至少会撤换几个军政高官,彼时我便推举那几位上去,到底能博得几分日后斟旋的余地。”
“本王以为,既然要用谎报军情这一招,倒不如放假消息给暗中驻扎在木兰围场西边五十里的汉军,引得他们真的派一骑精兵来取呼延赤的人头,呼延赤贪生怕死,听到消息必然打道回府,届时本王请命去剿灭汉军,只象征性拿几个人头回来充数,不求余地,至少不大不小立功一件,博取几分他的信任也好。”
“王爷此招甚险,苏延人好战嗜血,若呼延赤当日聊发少年狂,非要在围场亲自斩杀那一骑汉军,不就反成苦肉计了?”
萧逢恩语毕,霎时北风萧萧,吹皱园中一池春水。
李胤扬袖,将一缕散至颊侧的碎发拂去,沉声道:“那便将计就计,杀个痛快。”
56 | 第五十六章 圈套
【马蹄之下皆为猎物,人和鹿又有几分不同?】
三日后,可汗出围。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几乎覆盖了目可触及的原野:前面是开路的护卫,中间是大汗呼延赤和一众骁勇善战的贵族儿郎,最后面跟着的是公主和侍妾们的轿子,轿顶珠玉琳琅,铿然作响。李胤遥遥一个回头,见得那惹眼的锦绣,便好似一刹那又回到了京城的绚烂繁华中,只是前尘好似梦一场,打马向前,远方却空无一物,只有无限苍莽的青山。
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李胤同陆鹤行的马匹被安排在了呼延赤身后的不远处,位置几乎与呼延赤最信任的执政大臣阿克奇齐平,引得后者一路上快马扬鞭,似乎总要笼头比他领先一尺才能显尽自己的尊贵与荣耀。
只是这些小把戏李胤却全然不能放在心上,他心中有更重要的谋划,所以他只好忍下去,哪怕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也只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就这么奔驰半日,待到申时过半,总算是到了围场。
侍从先一日已搭好了营帐,呼延赤下马入帐,裘皮软榻还没坐热,一个年轻的将领便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大声道:“禀告大汉,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汉军得知您今日出猎,已早早派了一队精锐骑兵埋伏在围场周边,伺机突袭,还望可汗即刻前往二十里外的行宫避险,属下当领兵断后,誓保可汗周全。”
“避险?我苏延的儿郎生性骁勇,尚且不懂什么叫做犯险。”
呼延赤面色却依旧如常,他扫了扫座下一众神色各异的臣子与贵族们,骤然站起身来,自身侧的架上取下长刀,道:“抽调一队精兵,把女人和孩子们护送到行宫去,其他人全部随我去围场!”
“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血色了……猎鹿有几分意思,倒不如杀人来得痛快!”
呼延赤语罢,便拖着长刀走下台阶,直往营帐外头去了。
李胤从善如流的跟着出帐,只是回头刹那,望见座下的萧逢恩眼神冰冷,方才知自己入了他浚王殿下的圈套。
苏延也的确是好战而野蛮的民族,可汗一声令下,除却几个实在懦弱不堪的文官和贵族小少爷,其余人等都已经身着铠甲上马,他们大多手持长刀,锋刃寒光毕现,似乎能将这萧瑟的北风都斩做三段。
李胤是最后一个来的,他将陆鹤行的马同自己的笼头拴在一处,这才慢慢悠悠的踱着步进入队列,一脸肃杀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