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石板上生生跪了下去。

“李胤!”

一旁的陆鹤行被这一跪吓坏了,忙冲过来要扶他起身,只是李胤却跪的极稳,如一尊沉默的石像,不动如山。陆鹤行无法将他自那悲切中扯出,便也不再挣扎,陪着他一同跪下去,祈求哪怕共担半分这锥心之痛。

就这样默然半晌,李胤却忽然执起陆鹤行的手,对着时庭楷的方向道:“老师……我今日倒忘了大事,其实此行是要带鹤行来给你看看的,他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你睁眼看看他,看看我这挑人的眼光……怎么样啊?”

明明仍旧是戏谑的口吻,可他却再也笑不出来,嘴角似挂了铅块,沉重的难以勾起半分。

他似乎是满怀期待的在等,等他的老师睁开眼来,再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一句“我的好学生”。

可是明明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李胤又跪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在膝盖失去痛觉的前一刻回过神来,拉着陆鹤行一同站起身子。

他故作出一个至少堪称是轻松的表情,温声对着陆鹤行道:“今日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府。”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卑微求一个收藏破百,马上就生了,大家可怜可怜我呜呜呜

45 | 第四十五章 命数

【那便交给命数罢,若老天爷还肯垂怜留他一命,此后余生……他便誓要血债血偿!】

李胤少时张扬跋扈,最爱便是拍马在御道上急行,偏又天生丰神俊朗,每每纵马后总会俘获一众红袖的芳心。

只是如今世事沉痛千钧,他此日仍旧策马疾驰,却无了半分恣睢的心意。

宫门甚至都未关,李胤只自怀中掏出令牌略略一闪,御林军便迅速让开了位置,连例行的查看也无。

似乎是早便在等他这一行。

浚王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入朝不趋,上殿不跪,剑履未卸,就这么直直冲进了明堂。

小皇帝李玄斜倚在盘了金龙的宝座上,微微眯起眼睛,支颐看他做困兽之斗。

“李玄,往日种种我都当浮云过,为何你却愈发得寸进尺,竟连老师都不放过?”

李玄垂下眸子,煞有介事的玩弄着自己过长的指甲,道:“唔……时庭楷死了?他不是隐居多年,怎么如今倒横死在自己的草庐里了……还真是新奇。”

“这分明就是故意!”李胤自怀中取出一块沾着血的黄金令牌,“本王倒不知陛下身边的高手竟蠢钝到如此地步了?杀完人后连带着皇命的令牌都能随手放在草庐的桌上?”

他说罢便振起袖子狠命一掷,那令牌竟是应声摔落在李玄的脚边,金玉碰撞地面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李玄在此刻微微抖动左手,居然自指尖上撕下一大块带着鲜血的指甲,血液随着甲片的剥离立刻滴落在明黄色的袖口上,更显得那颜色变幻无常,端的是极尽尊贵,却也极尽狰狞。

僵持了不知多久,李玄却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没错,便是我派人杀了时庭楷那老东西,我叫他们赏了他三百八十一刀,最后一刀才切断喉管毙命……哦,朕险些忘了,我的好哥哥是亲眼所见,大概会比我言语描述更觉血腥三分?”

“时庭楷是我的老师,同样也是你的老师,他教你诗书授你德行,最后却被你所杀……猛虎尚且念及双亲,你竟……”

“哥哥要说便说完啊,我竟如何了?竟是连禽兽也不如……是不是?”李玄此刻已经起身走至李胤身侧,带血的指尖划过李胤眉头,在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上又平添一丝妖异的鲜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