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命也已经看到了她,视线交错,长赢冲着对方招了招手,司命居然真的就正大光明的朝着她走过来。
长赢:“你怎么在这里?”
司命原本想装装不认识,结果长赢的语气如此熟稔,他倒也是不好推脱,只好回答说:“自然是配神君来的。”
长赢淡淡说了句:“哦。你倒是辛苦了。”
这话听上去不对呀,魔尊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更不对了,不知道长赢在想什么,居然救下了他们所有人。
于是司命试探的问道:“魔尊是如何知道昆仑有天劫发生的?您来这里是为了神君吗?”
长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那不然还能是为了谁?难道为了你啊?”
司命缩了缩脖子,说:“神君那般对待您,您居然还以德报怨,当真是好肚量。”
长赢认真的凑近说:“所以司命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着我们在自己的命格里互相折磨?司命你当真好狠的心呢。”
长赢这句话说的冷静,司命却从里面听到了危险的讯息。
司命连忙摆了摆手将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对天发誓说:“魔尊明鉴啊!小仙哪里做的了兰霁神君的主!!!神君的行为都是神君自己的意思,和小仙无关啊!小仙从始至终对魔尊您的敬佩都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这小嘴叭叭的,真不愧是仙界第一笔杆子!这颠倒黑白的功力长赢真是自叹弗如。
长赢:“所以司命知道兰霁和绮凰的婚事原委,却还看着本尊像个傻子一样在六界众人面前丢脸?我以为,人间那些时日的相处下来,我们之间多少有点香火情呢。”
司命被长赢说的后退了两步,低下了头。长赢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
被长赢的话戳中了内心的司命,神情变换了几番,终于鼓起了勇气踏进了兰霁的房门。
兰霁正斜倚湘妃竹榻,月白广袖滑落至肘间,露出玉雕般清瘦的手腕。他神色清冷,正出神望着窗外的茫茫雪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命看着放在兰霁床边没有动过分毫的药碗,长叹了一口气说:“神君这些日子没少为天道操心吧,小仙观您的神格都有些不稳了。前日若不是魔尊突然现身于昆仑之巅,只怕神君和昆仑此刻都不复存在了。哪怕是看在她救了您救了仙界的份上,你也该对她态度好些,您昏过去的这些日子,照顾您的可都是魔尊呀。”
兰霁素来苍白的耳尖泛起薄红,他别过脸咳得肩胛震颤,但他到底是接过了药碗,欲言又止的说:“何苦?”
何苦?他难道不知道吗?
司命此刻都有过无名火从心里冒出,他此刻是真的有些同情长赢了,付出了这么多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司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这一生写了这么多命簿,看了那么多人世间悲欢离合的故事,悟出了一个道理。人唯一能够把握住的事情就是当下,过去和未来都无法改变,所以才更应该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却没有几个人能办到。多得是失去了一切才追悔莫及的人。神君,小仙劝你一句,莫待无花空折枝。”
司命说完也离开了,屋子里又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忽有夜风穿堂,烛火在他眸中明明灭灭,青丝与素色发带交缠着滑落肩头,整个人仿佛要融进窗外的苍茫山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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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西山瑶池之上,穿过终年不化的的积雪,在这万山之巅,居然有一汪温泉蒸腾着热气,许是因为这温泉这才在这雪山上滋养出了这一片桃花林。
长赢便在此处落脚。
此刻,司命捏着青玉酒壶在桃花树后探头探脑,月白衣袂沾了桃蕊也不自知。
远处云阶之上,长赢正在一个人喝闷酒,冷峻眉目在雪光下愈发显得凛若冰霜。
"第十壶了。"司命数着廊柱下空了的酒坛,手心沁出薄汗。这些可都是酒重天最烈的醉仙酿,饶是魔尊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