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黑的早,刚才边缘还泛着点白的天空此刻已经完全被黑覆盖,幸好有应援棒和操场的大灯,不然白韫连身边人的脸也看不清。
学生们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舞台上的红色氛围灯萦绕在乐队周边,烟雾在吉他平息后鼓点响起的瞬间升腾,掀起一片疯狂的欢呼,白韫笑着捂住耳朵,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学校看表演还是在体育馆看演唱会。
等待着乐队成员挪器材的期间,主持人再次上台,率先高举起打开手电筒的手机,明亮的光点在黑夜中擦亮。
台下的学生立刻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自发举起手机,点点星光像浪一般铺开,织成一道璀璨的银河,闪烁着红光的飞机轰鸣着头顶飞过,钻入云层。
白韫突然愣住了,心里是说不清的感觉,硬要说,大概是被压抑着的兴奋与油然而生的愧怍,羞愧于自己没法像同龄人一般潇洒而明媚地活着。
她像是枯萎的花又一次得到了浇灌,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似乎才接触到真实的世界,感受到属于她的恣意而为的青春。
电话铃声响起,白韫接起,顾谨轻快的语调在耳边打转:“韫儿,我给你唱歌听怎么样?很好听的。”
她低头扒拉着假草,满脸笑意:“唱什么?这么吵我可能听不清。”
“《鱼》,听过吗?”
“没,你唱唱看。”
白韫戴上了耳机,把音量调大,四周依旧嘈杂,顾谨柔和的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里,连停顿时的吸气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处在变声期的声音仍旧带着点青涩,却更加诱人,一字一句敲击着耳膜,带起心脏的震颤。
白韫仰头,看着台上穿着汉服弹古筝的女孩,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平和,是与眼前疯狂和喧闹不符的,细水长流般的平静感。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听过的吉他啸叫声,经过处理的吉他声失了真,音墙厚重的像是隔了层玻璃,沉闷而温柔,她已经能闻到盛夏暴雨前混着尘埃的闷热空气的味道了。
她幻想着,某个暴雨天,窗外风雨大作,阴云密布,客厅里她和顾谨坐在沙发上,腿搭着腿,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用同一对耳机。
顾谨唱完一曲,收起喘气声,笑着问她怎么样,白韫赞赏地说:“好听。”
他又问:“就只有一句好听么?”
白韫想笑,安抚似的说:“词也很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