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裙摆蹭过杂草时粘上了泥土和某些不知名草种,轻蹙起眉,没好气地抬头看向顾谨,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我逃课才会来这里,你也逃课?”
顾谨哼笑着站起身,夹着烟走向垃圾桶,随手一弹,一口未动的烟落进垃圾桶里,他看也不看地转身,走向她:“这样可以了吗?”
白韫下意识想要后退,又突然想起这是在学校里,后撤的脚步顿住,她挺直了背,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却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顾谨察觉到她话里的紧张,方才还有点不爽的心情瞬间转晴,他故意不说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年纪的男孩用来引起女孩注意的方法总是如出一辙的幼稚。
对方不动声色地仰头,与他对视着,头顶斑驳的光影打在白韫身上,为她一袭白裙添上繁杂的纹路,整个人立在树下,纯洁而安静,眉目流转间不知是谁的心神激荡,耳边尽是风摇动树梢、树叶碰撞着发出的轻响,裙摆被吹起轻抚过他的脚踝,他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纸,刚想递给她,她却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
“离我远点!”
两个人都愣住了,待白韫看清他手上的东西,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烦躁地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抱歉。”
顾谨无奈地轻笑一声,把面纸往前递:“擦一擦裙子。”
她抿着唇,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抽出一张又还给他:“谢谢。”
“你拿着吧。”
顾谨看着她单手扶着树干,沉默地低头擦拭裙摆,俯身拉住她的手臂,直截了当地把人拽到木凳上坐下,顺势坐在她身边,撑着脑袋看她,白韫一开始还想反抗,见反抗不过,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白韫专注时就会显得很乖,顾谨突然有些理解那群早早就谈恋爱的狐朋狗友了,开口问她:“你叫什么?”
“白韫。”
他又问:“你话一直都这么少么?”
眼前的人实在有点聒噪,白韫没理他,起身把脏纸团扔进垃圾桶,又坐回来,这才肯抬头看他:“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顾谨,严谨的谨。”
白韫点点头,礼尚往来,也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只是懒得说废话。”
这话像是在说你说的都是废话,顾谨再意识不到自己被嫌弃,那他就是傻的。
眼前的小白兔忽然就变成了浑身带刺的玫瑰,花瓣上结着霜,好胜心被彻底勾起,他倒想看看眼前人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白韫突然出声,点了点手腕上的手环:“快下课了,你还不回去吗?”
又被赶了。
顾谨还是第一次在谁哪连续受挫,咬着牙站起身,懒懒地揉了揉头发,偏头看她:“你是哪个韫?”
“谢道韫的韫。”
她也站起身,手里捏着那包纸巾,只是与顾谨走的却是反方向。
白韫在第二天就换上了新的校服,由司机送到学校,父亲连公司也不去了,偏要一路陪同着把她送到目的地。
临下车前,父亲又给她转了一万,苦口婆心地嘱托她在学校一定要吃好喝好,拉着她前前后后说了快十分钟还没见要停止的意思。
眼看着在学校大门前停了这么久,白韫直接推开车门,转头朝父亲温柔地笑笑:“爸,我上学去了,下次再见。”
父亲瞬间止住话,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混在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刚开始的一切的确都如白韫照想象的那般完美,班主任领着她进教室,把她介绍给新同学,她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想象中的画面突然终止,突然浮现的裂纹不断向外延伸,而后碎成无数的小块,白韫眨了眨眼,回过神,班主任惹人厌烦的声音逐渐变得明晰。
“白韫,今天是你来学校的第一天,你怎么第一天就跟人发生争执呢?”
其实她是想跟人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