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突然平静下来,好像那些烦恼都被丢在了过去,而现在的自己毫无负担,一身轻松。

在纽约落地的时候,美国这边刚好是凌晨,天还很黑,整座城市却依旧灯火通明,空旷的航站楼里仍有不少人拖着行李箱奔走。

白韫像位孤单的背包客,拎着行李箱,戴着耳机,只身一人走出火车站,猛然拍在脸上的一阵风让她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外套帽子戴上了。

曼哈顿的景色很不错,只是白韫的运气不好,一连下了几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不喜欢下雨天,但小雨还勉强能接受,她总是挑刚下完雨后的一段时间出门,清新的空气又不会过分闷热,若是恰好遇上晚霞,她就在街角的咖啡店坐下,安静地欣赏一会。

网络上的风景照总是在描绘曼哈顿的夜晚有多繁华,登上高楼,俯瞰着整座城市,白韫却更愿意坐着电梯下行,走入人群中,仰视着耸入云霄的高楼,似乎这样可以稍微填补一点内心的空虚,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分孤寂。

白韫照着攻略,也选择了坐双层巴士逛时代广场,在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屏幕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没等她仔细确认,很快又隐匿于某个街角。

巴士开得很慢,突然的刹车让白韫回了神,她快步走下车,站在四通八达的街头寻找一个身影,目光越过无数道人影,最终也只是在人潮中淹没。

孤单在这一瞬间,潮水似的冲刷着白韫,窒息与无力让她几乎没法再去考虑其他事,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站在曼哈顿的街头,无声地大哭,有位陌生的女人递来一张纸巾,白韫张了张嘴想道声谢,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那位女人只是温柔地笑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白韫在纽约待了近一个月,将要离开的前一周,纽约下了场初雪,比预想中要大,白色很快包裹整个曼哈顿,却依旧不见停。

白韫撑了把伞漫步在时代广场,耳机里放的却是《Chicago In The Summer》,可惜她没在芝加哥,现在也不是夏天。

她莫名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慢慢停下了脚步,正对着她的大屏上播放的是某部美剧剪辑,顾谨穿着灰色毛呢外套,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认真地驻足观看,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连他们的重逢也是。

顾谨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耳机里恰好放到这句:

“Said you wanted me to stay here,   你期冀着我的停驻,   Around you when I take off.   留在你身旁,当我起航之际。”

顾谨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人,只是站在原地发愣,连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都忘了预演,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直到白韫走到他跟前,他干巴巴地说了句:“要去我家喝杯热咖啡吗?”

“嗯。”

这就是他与白韫的相遇,很平淡,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拥吻,只是简单的一段对白。

其实顾谨也能猜到,白韫只是路过纽约,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这只是偶然的、短暂的相逢。

正因此,每一秒与她相处的时光都显得弥足珍贵。

之后的一周,顾谨都在重复如此步骤,去酒店接白韫,跟着她一起去很多地方,再把她送回酒店,他们就像一对老朋友,相处得很自然也很舒服,像杯温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