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死期到了。
殷贵妃转身拧起执壶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看着沈齐佑,问:“你是想母妃活?还是想母妃死?”
沈齐佑紧紧地盯着那杯酒,问:“母妃何意?”
“太子是怎么死的?”殷贵妃忽然问。
“母妃你?”沈齐佑震惊地看着母妃,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母妃会来帮死对头来撬他的嘴。
殷贵妃恳求道:“只要你说出来了,母妃才能活,殷家才能保得住香火。”
沈齐佑握拳,他明白了,母妃之所以来看他最后一眼,是因为她答应了皇后,替她刺探太子的死因,用来保皇后不动殷家十五岁以下的男儿,还用来保她自己可以活命。
可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时间,胸中恨意滔天,他怒道:“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保你和殷家的香火?”
殷贵妃怔了下,她似是早就知道沈齐佑会这般说的,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反而一脸平静地说:“这么说,你是想看母妃死在你前面了?”
“……”
沈齐佑看着她不说话。
殷贵妃竟端着酒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沈齐佑见状,冲上去抢过酒杯砸在地上,奴吼道:“你住手!我说就是!”
“枕头……”他闭上眼睛,浑身轻颤不止,“太子的枕头我悄悄拿去给染过痢疾的患者用过,那些随行的军医也是我设计让他们走的走,出事的出事,故意拖延了太子的最佳治疗时机……”
殷贵妃也闭上了眼,泪水哗啦而下。
“啪!”
清脆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沈齐佑的脸上。
站在拐角处偷听的上官婉蓉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冲了进去,抬手狠狠扇了沈齐佑一巴掌。
沈齐佑睁开了眼睛,看着上官婉蓉因怒容变得扭曲的脸笑了一下。
上官婉蓉骂道:“畜生!”说完,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这一走,带走了牢里所有的人,除了殷贵妃。
沈齐佑惨笑兮兮地看向殷贵妃,问:“母妃……现在可满意了?”
“母妃亲自送你。”殷贵妃捡起酒杯又倒了一杯,双手递给沈齐佑。
沈齐佑看着那双保养细嫩的双手上捧着的酒盏,水波荡漾,他扯了下唇:“临死之前,你可以告诉我,我阿耶……到底是谁?”
从小他母妃就偷偷告诉他,他不是父皇的儿子,所以他必须去争,去抢,只有坐到了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保住他,保住母妃,保住殷家。
可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也想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有阿娘陪伴,有阿耶教导,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足矣。
可惜,命运半点不由人。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殷贵妃终于绷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儿呀,你抢不到最高的位置,就只有死路一条,是母妃对不起你,不该为了权力将你生出来的。”
沈齐佑一把抓住殷贵妃的手腕,恶狠狠道:“那就陪着儿子一起死。”
“唔……”殷贵妃嘴里忽然溢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整个人开始向后倒。
沈齐佑忙去接住殷贵妃,急地手足无措地喊:“母妃!母妃!你,你怎么了?”
乌黑的血从殷贵妃的嘴角溢了出来,沈齐佑颤着手要去擦又不敢擦的,他哭着道:“母妃,我开玩笑的,儿子不要你死,儿子自己一个人死就可以了,你别吓我啊,母妃。”
殷贵妃抬手想去摸沈齐佑的脸,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她双眸里的光彩渐渐暗淡起来:“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服下了毒药,母妃亏欠你的,总是要还的。”
沈齐佑摇头,泪水飞溅:“母妃,不用你还的,你好好活着,儿子死了也没关系,是儿子没用,儿子就该死……呜呜……母妃……”
可惜,殷贵妃永远不会再回应他了。
“母妃慢走,黄泉路上,儿子也会护着母妃的。”沈齐佑拿起一旁托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