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明,岁月什么的?”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我很难跟你描述当时这句话对几年前的我来说有多震撼。那时候我有一些莫名的恐惧与焦虑,关于身体的关于疑病症。”
“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对,还会往很严重的方向想,一个小的包块、一项小指标不正常都会联想成恶性的,不可治。结果后面严重到整天不想见人、不想学业、不想社交,想的都是放弃和后事。是不是和三体里的危机纪元很像。”
“你···当时很难熬吧?”
梁夜很少跟他说过自己负面情绪的事,这是第一次。他听着觉得有些心疼,但隔着这么久也无力安慰什么只能问:“你现在还会这样么,如果偶尔还会,要跟我说。”
“不会了,已经很久没犯过了,就是因为看到大刘写的这句话。”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是,那时候我荒废很多甚至自暴自弃。现在想想当时真傻,即使真的得了绝症可能也不过如此吧,所以我在看到大刘的这句话时,立马如雷贯耳的联想到,我究竟是需要有很长的存活时间才算健康,还是该给当下并未危及生命的健康,一分一时、一日一月的时间?”
何屿在那边似是思索什么,没开口说话,但梁夜从他逐渐放缓的呼吸起伏中感知,他的焦虑好像有被释放到一些。
“所以,睡不睡得着,不也是这个道理。你是真的需要给睡眠规定 6、7 小时的时间才算作休息好,还是给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平和、安宁,就算有好好休息了。睡不着你就当身体其实还不累,你只要让它继续松弛着。不管是闭目养神也好、听音乐也好,只要是做你觉得舒服的事情,它就都有在好好休息。”
“嗯,的确,我现在做的就是舒服的事情。”
何屿在电话那头翻了个身,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黏糊和慵懒。
梁夜没计较他话里占的小便宜,想着哄睡陪聊都到这一步了,干脆迁就到底问他还有什么想聊的。
结果刚咽下口冰酒,就被连着口腔一同灌入的冷风吹个激灵,一口喷嚏呛住了鼻子,再开口声音都闷堵了。
“怎么了?还没问你,你这会儿在哪啊?”何屿问。
“在露台上啊,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陪你聊天,我被风吹了半小时呢。”
这会儿鼻子正闷着的,开口声音本就可怜,梁夜顺势再装了一把,想着等下次从何屿身上给讨回来点什么。
下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和何屿有关的事情中,会不自觉地说或想下次。她觉得,这是一种心安的期待,而她喜欢这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