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陈蕴问我是否需要?拒绝?

我摇摇头,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虚的,什么真?情假意,什么爱恨怨憎,他懂我,我也懂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什么都?不需要?说,他便懂了,我也懂了。

我们只需要?一个了结,一个向对方诉说自己最终决意的了结。

裴府终于在重重包围下开了一道口子,卿主的到来,让裴府所有人如临大?敌。他们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不敢看我半分。我终于再次品尝到了权力的快感,而这种快感将会永远伴随着我,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裴府,高楼重阁,雕梁画栋,比之?皇宫亦毫不逊色。侍从一路将我引到裴仲琊房前便悄悄退了下去。

我抬起手,想?扣门却僵在半空。他现在是躺着还是坐着?是等着我还是根本不想?见?我?我进去该说什么话?问他身体?可我刚杀了他的父亲。问他为什么要?走?谁愿意和杀父仇人待在一起呢?

那我能问他什么?

似乎什么都?问不出口,什么都?已经有了答案。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垂落空荡的衣襟被北风吹起,裴仲琊站在那儿,仿若一团随时都?会被吹散的雾气。他的三魂七魄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一句空躯游走在世间。他看见?我,眼睛蒙蒙中有了一丝闪动。

他变成了一尊能够轻易摔碎的瓷人,脆弱而疲惫地站在那里。

一团气顶在喉间,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分声?音。口中犹如含了黄连,眼泪簌簌落下,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我走进去,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凝望着。眼下乌青,眼眶深陷,曾经那个芝兰玉树,人人称颂的裴家二郎已经不在了。

是我摧毁了他。他明明几个月前,还为了我豁出性命,与?我同榻而眠,同寝同食,只为了从他父亲手下保住我。可我却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准备好?的满腹话语在此?刻化为乌有,面对他,我只有眼泪。

悔恨的、愧疚的、无奈的、悲痛的眼泪。

他没有将我推开,柔弱无骨的双手轻揽着我,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脊背。他的身体冰凉,手也冰凉,像冬天刚从河水中切割出来的冰块。衣袍轻飘飘的,是鸟儿的羽翼或是仙子的羽衣,只要?我一松手,他就会翩然离去。

他好?像……是真?的要?离开我了。

这让我更加无力哀恸,抱着他的双手更加紧了一分。

房内无人说话,只有我抽噎的哭泣声?。直到我将眼泪擦干,平复心情,他都?没有任何的催促与?不耐,好?似这我们不过是寻常闹矛盾,他理所应当接受我所有的埋怨与?眼泪,等待我缓和后再次控诉他,他向我道歉,我们就又可以重归于好?。

我抬起朦胧的眼,声?音沙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你瘦了好?多?……”

裴仲琊嗫嚅着嘴唇,掩下眼眸,松开了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知道又该说什么。

“我时日无多?了……”他嗓音低沉疲惫,挣开我的手,走到榻边虚弱地坐下,“咳咳……多?谢殿下……屈尊来裴府看我。”

我望着他,上前几步,笃定道:“我……我能帮你找到最好?的大?夫。”

“不需要?了。”他浅笑着摇摇头,两腮愈加凹陷,“罪臣之?子,无需殿下费心。”

“二……二哥……”如今,我已然无法坦然自若地叫出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包含了太多?缱绻与?温情,可那只属于曾经的姜毓卿与?裴仲琊,不属于现在的。

“罪臣裴开项……结党营私,以下犯上,谋逆作乱,罪不容诛……殿下仁慈,未行灭九族之?罚,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践行诺言,赴雍丘为臣为吏,为殿下治民养地,以馈殿下恩情,还望殿下恩准。”

心脏猛地被击中,整个人疼得直不起腰,我强忍着泪水,倒抽着凉气。少年许下诺言时方年幼,幼稚轻浅的话语却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