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开项拿过酒杯,朝着我与姜旻一饮而尽。
他走下?台阶,举着长剑振臂高呼,将士们应声大?喊,声如?雷震。宋君若在军队首部骑着马,仰头看向我。他好像又长高长壮了,沉重?的铠甲穿在他身上不似千斤巨石,反倒助长了他强大?骁勇的气势。一双眼睛明?亮如?火,朝我微微一笑。
心脏忽然被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许是因为他即将离开的愁绪,又许是因为自小对他百般迁就的习惯,没有拒绝的昨晚的吻好似还残留在我的嘴上,得逞的笑容与今天的样子如?出一辙。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人。
裴开项仍旧穿着他曾经的金甲。我见?过很?多?这件金甲,它带着裴开项走向权力巅峰极致的辉煌,可还会再为他带去荣光?抑或是,英雄迟暮的凋敝。
大?齐的军队自未央宫宫门而出,我站在高台上,望着他们走向远处连绵的山脊。
“裴开项走了。姐姐高兴吗?”姜旻问我,阴恻恻的。
我嗤笑:“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裴相离京是因为阿勒奴犯境,扰我百姓安宁,这是什?么好事,值得我高兴?”
“姜毓卿你?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妄我曾经……”他哽咽,没再说下?去。
我瞥着他,他消瘦了很?多?,明?明?宫中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可他就是只长个不长肉,宽大?的龙袍穿在身上还空荡荡的。面颊瘦削苍白,桃花眼上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落下?一层阴影。眼中微光闪闪,像秋天河边的萤火,不冷不热地看着我。
不对,非常不对。
我一把抓住他,死死地盯着他颓废又迷茫的眼睛:“你?吃了什?么?”
姜旻挤出一个温柔又鬼魅的笑容:“没吃什?么,好东西罢了。”
这个味道……
“你?们都下?去!”我将侍从们呵退,质问姜旻,“阿芙蓉?杀裴开项不成,你?就自己吃了?”
姜旻冷笑一声:“如?今看起来倒是很?关心我。”
我揪住他的衣领:“你?生气,骂我咒我我都无所谓,我们一母同胞,我联合外?人算计你?,是我对不起母亲。但你?作践你?自己,你?又能从我这儿捞到什?么好处?难不成指望我良心发现,让我觉得我自己做错了,找你?悔改,把玉玺拱手还给你??姜旻,你?真的太蠢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上百倍上千倍!”
“就你?聪明?!”他破口大?骂,“整个大?齐都没你?聪明?!什?么姜琰姜融姜修都没有你?聪明?。你?能耐你?厉害,我倒是要看看,你?投靠裴开项,引狼入室,到底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与姜旻不欢而散,我让萱萱把麟趾殿所有的阿芙蓉都拿去沉湖,姜旻与彤管使争吵起来,推搡间肖溪前来阻拦,被人带着摔下?了台阶。
“见?肖溪摔下?,陛下?没有再做纠缠,而是下?阶去扶肖溪。阿芙蓉就被我们拿来了,已经沉湖。”
“你?说……他没管阿芙蓉,而是去扶了肖溪?”
萱萱点头:“是。”
“装得倒是好,表面上为阿旻出头,实?则他吸阿芙蓉也不管。被人发现,就说是她人微言轻,阻拦不得,可如?今一看,她哪里?人微言轻?她在阿旻心中的分量怕是比我这个姐姐还要重?。”
“先前已查明?肖溪来历,迟早要动手,不如?……”
“先不要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人,否则再换一个人来,找起来也很?麻烦。”我道,“继续盯着。”
秋夜的月亮来的早,庭院里?紫藤已然凋落,金桂却犹如?碎金般开始点缀在枝丫间,送来幽幽清香。
远处的宫殿烛火层层点燃,夜风飔飔,所有人都在远方,无人为伴,深宫寂寥。
公文批累了,我打着哈欠叫萱萱进来读,江东涝灾已近平缓,江南的沟渠已经修完大?半……越听越迷糊。
不知何时小蛮进来了,萱萱听到消息连忙将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