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想起营里还有急事,我得先去处置。”
堂中众人顿时都傻了眼。
“崔尚书,崔夫人,晚辈告辞。”
他拱手行礼,一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像一阵风似地跑了。
他、跑、了。
崔凝愣在当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想过易承渊会这样下自己的面子。
崔奕枢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在崔夫人还来不及制止的情况下就脱口而出:“只怕易小将军确实还没准备好成亲,不如婚事还是”
站一旁的易家次子易成泽见大事不妙,连忙开口打断:“承渊就是较真,我今日才与他提了一句他帐里有兵手脚不干净,回京城得好好查查免得出事。我瞧他是头一回遇到此事,一直挂在心上,才这么焦急。”
易夫人也略显慌张地接话道:“是啊,这一年来每回写给我的家书都问聘礼备得如何,想来也是怕军纪不严,在京中出了什么事可就得延婚期了。”
易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捏着冷汗替易承渊辩解,就怕好不容易谈成的婚事给搅黄了。
最后,易妍凌更是干脆一把拉过崔凝,从头到脚称赞了个遍,随后还开了几个不失分寸的儿时玩笑,这才把气氛给缓了过来。
“依依,你别气他,他很想你的,真是太紧张了。”易妍凌歉疚地低声对崔凝说。
崔凝只是看着空荡荡的位置,不发一语。
0007 7.我只嫁他
夜晚,崔夫人留下来请晚安的女儿,执起她的手,满面愁容地轻声说道:“依依,娘知道承渊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的心意。”
“娘不是不想顺着你们,只是操心。即便你爹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可他易家到底是皇亲国戚,还军功显赫,你此番算是高嫁了。”
崔夫人那与女儿相似的秀丽柳眉拧了起来,“这般高嫁,若将来承渊待你不好……”
“若他待我不好?我回到尚书府当我的尚书千金就是了。”崔凝笑了,“再不济,阿娘给我的那些田产铺子还不够我过活呀?”
“对,没错。”崔夫人握紧了她的手。
原以为母亲会责怪她这般离经叛道的言论,不料却听见难得的赞同。让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她瞪大双眼。
“若易家让你受了委屈,只管回来!你阿爹、你那两个兄长,都会护着你!”崔夫人颤着手指,抓着女儿的手腕。
“你若嫁过去,虽是武将之妻,他易家妇,可也是我崔家呵护大的掌上明珠……遇事千万要回来,别……别……”
崔凝这下知道母亲在怕什么了。
阿娘怕的,是她会与故去的好友一般,不愿即时撤离回京,最后随夫死在沙场上。当年城破,守城的易氏夫妇奋战到最后一刻,连全尸都没留下。
当年阿娘听到挚友死讯的时候,整个人吓得都要晕过去。
“那样的人家……为娘不知道该如何护你……娘亲就你一个女儿……”崔夫人的担忧在止不住的叹息声中变得支离破碎。
她一语不发,抱住了娘亲,幼时是阿娘暖着幼小的她成人,此刻则是她展臂拥着娘亲的不安。
在怀崔凝的时候,父亲崔浩不慎涉入一桩官商勾结的大案,崔夫人孕中日夜为此忧心伤神,让女儿不足月就出世。
跟前头两个儿子比,她这闺女身形小得可怜,哭声也弱,看着就令人心疼。
所幸崔凝出生后,所有危机一一度过,当时更得易家暗中相助,这才使崔浩在官场上逐渐顺遂,直至一路稳坐吏部尚书之位。
“为娘的乖女儿,若能再多留你几年……”一想到心肝宝贝只能陪在自己身边短短十六年,崔夫人心都疼了。
“阿娘,女儿定会常常回来看您。别忘了,国舅爷今日说过,此战大捷,他将奏请圣上,告老回京安养,承渊也得常回淮京看望他伯父伯母呢。”崔凝笑了,“而且您想想,西南与北方均大势底定,我大燕未来十年何来战事?莫要太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