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另一幅画,出自宁之诺之手。
两副画她都仔细看过,两幅画的右下角都有字样:
那一幅上写着9月8号,晚,诺;
这一幅上写着9月8号,晚,晴。
9月8号晚,9月8号晚。
这日期就像是魔咒一样,将安琳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宁之诺画那幅油画也在9月8号晚上,他画的时候,安琳进画室送过茶水,所以记忆深刻。
那天,她见宁之诺心情沉闷,送水的时候站在他身后好半天才说话。
“宁少画得这是?”她问。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画室里,握着油画笔,他只说话不回头看人。
苏念晴和宁之诺。
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
从莲市到英国库姆堡。
即便隔着地表1230476多公里直线的世界距离,也隔不开他们的心。
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商量,硬生生被分开,他们各自行走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中,却还是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做着同样的事情,甚至连画出的油画都一模一样。
默契,太默契了!
默契到让人心生恐惧,默契到让人妒意疯狂肆虐。
看着地上那幅国内寄过来的油画,安琳后退几步,避之如蛇蝎。
她慌慌张张地喊了楼下的佣人,大吼,“把这幅画给我丢出去!丢出去!”
苏念晴太厉害了,即便不和宁之诺待在一起,他们之间的默契也像藕断丝连一样,永远都斩不断。
简直,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这三个字忽然闪现在安琳心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此同时,回忆起曾经在国内C市的一夜。
两周前。
9月3号晚,苏念晴来了C市来找宁之诺,那晚是安琳和宁之诺的订婚宴,安琳前所未有的担忧。
那晚下了大雨。
宁之诺和苏念晴站在大雨中,安琳就躲在他们身后的树下。
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脸上有勉强的微笑,一个神色宁美安静。
女孩儿问,“你,不撑伞吗?”
宁之诺说,“你不撑,我也不。”
固执如幼童的对话,两人只是看着对方,站了好久。
直到女孩儿打破沉寂,她说,“宁之诺,跟我走。”
安琳站在大树后,心脏都要跳出来。
即便早知道宁之诺不会答应的,但是,她还是害怕了,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宁之诺对苏念晴有多上心。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仅一个回复,纠葛着那晚三个人的心。
终于,宁之诺摇了头。
雨淅淅沥沥还在下着。
女孩儿看着宁之诺,语气幽然,她说,“之诺,你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呢?说过永远不分开的,怎么能这样就分开了?你看,我都这样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不,不行。”喉咙嘶哑,像是刀割一般。
“两年了,我等你两年了宁之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啊?”
她的语气很温软,没有高亢,没有讽刺,即使说‘我杀了你’都像是在说‘我爱你’。
站在大雨中,宁之诺全身痛筋彻骨,可唇角还是上扬了。
他在想:看,他的晴,就是这样宁静的女孩儿,多好!
但,现在的自己为了她,除了拒绝别无他法。
咬紧牙关,宁之诺说,“晴,你走!”
仅三个字,可这句话太残忍。对他自己残忍,对苏念晴更残忍,说完宁之诺就哭了。
是的,他哭了。
眼泪抑制不住地掉。
一个22岁的青年男子,坚毅、血气方刚,若不是痛到无法支撑,痛到声嘶力竭,怎么会掉眼泪?
他落泪,她站在一边冷眼看,脸上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