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了没有?是戴着锁链,在这里当我们的家人,还是堂堂正正走出去,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犯?’你应该背得烂熟了呀,楚瞳。”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拿回你的自由?你明明没有罪。”

“罪是上帝给的,不是法庭定的。”于困樵目光涣散地说,“你父亲说得对,当时如果我是自由身,一定会被那些死去孩子的父母,以私刑要了命。你不懂吗?S校的家长,一个个非富即贵,你父亲说:‘你一条命都不够赔,你能死多少回?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虽然让我儿子,让我们这个家族未来的第一继承人残废了,但你也算是救了他。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你要不,就戴着锁链,在这个家里,被囚禁起来,没有自由,但你能吃饱,能喝足,能做一部分你想做的又不太过分的事。要不,你就走出去,坦然面对那些遗属对你的追杀。依我看,你好像也没有那个能力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不会因为你逃走或躲起来,就放弃对你的追究。’”

“被囚禁或是被追杀,你选哪个?”我仿佛听见父亲冷冰冰的声音。“哦不,应该说,家或是自由,你选哪个?”那一刻,母亲端上了准备好的馄饨。

戴着锁链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专注地吃起了第二碗的馄饨。

吃完丰盛的早饭,我洗了一会儿碗,他始终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深思,他则又沉入他的内疚中。

内疚并不是什么高尚的情感,内疚好像喂食鲨鱼时潜水员待着的铁笼,是一种拙劣的保护措施,一种并不让人钦佩的孤立无援。

内疚不会让人深刻地反省,只是让人狼狈和无助。

并且,以我浅薄的人生经验来讲,内疚往往伴随着谎言。

“你必须找个机会跟你父亲谈一谈,楚瞳。”

他终于把话题转移了。

“谈什么?”

“关于画画。你有美术天赋,他得认可这一点。”

“你是说那些写生吗?”我扬了扬嘴角,“那完全是受你的影响,在河边照着样子画一些小杂草,能有什么出息?”

“我不这么认为。”

“好的画家至少得对人感兴趣,我讨厌人,连动物都不怎么画,我只是喜欢你画的东西,我照着样子画,习惯了。”

“我说了,我那只是背诵,不是真正的画画。你这些写生,倒是真正的创作。”

“那我大概连背诵都不是,是说谎吧。”

我朝他一笑,他不再说下去了。

“你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吗?”

“不了,楚瞳,没有你父亲的允许,我不能去到这房子的其他地方。”

“但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忽然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把脸凑近他,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彼此。

我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地下室的荫翳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