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在大宅里,他只是到处放置一些看上去富有某种意义的铜质符号。

这位老人家不时与父亲在书房低声交谈,却未曾主动跟我们说过话。即使看穿了我和楚祺想跟他搭话的念头,他也只是礼貌性地微笑,然后退避。

于困樵拒绝了父亲的建议,依然住在他的地下室。但滑稽的是,现在倒是他,成了我们家中唯一拥有自由的人。

“我们需要更多一点的米、面、油,还有新鲜蔬菜。”

我对父亲说。

“让困樵去买吧。”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能去,爸爸?”楚祺大声问道。

“你有一条腿不灵便,楚祺。”

“我连学都不能去上,”他对困樵又恢复了那种小兽般咄咄逼人的眼神,“一个杀人犯凭什么可以拿着我们家的钱四处走动?”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正在近旁的驱魔人朝说话的四个人看了一眼。

“等你母亲病好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父亲淡然地回答,“忍耐,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忍耐。”

然而楚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会忍耐的。一转眼,他就把困樵拦截在大宅背面的小花园中。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杀人犯,”他用一种可笑的声线威胁着,“我爸帮你解了脚镣,你觉得自己就没事了对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放过你了,我姐想跟你好,我们家又正出事,所以就没人会找你麻烦了?”

“我得出去买东西,楚祺,”于困樵冷冷地说,“你放手,小心把你自己弄伤。”

“我的伤不都是你给的吗?”他越发凶猛了,“你的脚镣呢?不是你自己要求戴上的吗?你戴上就不会再弄伤我了啊。”

“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现在我的立场是尽力保护你,也保护这个家。”

“家?”楚祺发出难听的笑声,“你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你好可怜。”

“你也好可怜的,楚祺。”

“你疯了,我是汪氏集团的继承人,我父亲唯一的儿子,我可怜什么?”

“你可怜。”于困樵吐字清晰地说,“你转学到现在的学校,还有人像过去一样欺负你吗?还有长得比你高,比你帅气,有双灰色眼睛的男孩,给你一百块钱,让你帮他系鞋带吗?这些事,你爸爸知道吗?你妈妈知道吗?哦对了,你还记得那一年,你的校车上,还有一个叫路路的女孩吗?她好像不太爱跟你们这些男孩一起玩。但你记得她,对吗?”

“你大概是疯了,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楚祺的腿站久了吃不消,他摇摇晃晃地把手撑到旁边的矮树上。

“你大概是疯了。”

他喘着气。

“你现在也是个男人了,楚祺,”于困樵伸出手扶住他,让他慢慢在旁边的树墩上坐下,“可我依然不能因为某些原因揍你一顿,因为是我让你,永远活成了一个小孩。”

“你放屁,你胡说。”

楚祺恨恨地咬紧了牙。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天停车的理由,”于困樵说,“出事故那天停车的理由,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非要我停车帮你系鞋带,否则你就不好好坐着,你跑到前面来,一只脚架在我的方向盘上,搞得我没法开车。”

“我没有。”

楚祺丧气地说。

“你有,但你只是被那些孩子欺负了,他们一直在后面的座位上欺负你不是吗,每天每天。带头的孩子比你高比你帅,好像是个混血儿。他被宠坏了,脾气大到就算有陪护老师、陪同家长,也管不住他。不就是他,扔给你一百块钱,让你帮他系鞋带。然后又让你依样照做,他说:‘如果你觉得不平衡,就让那个司机帮你系鞋带啊,那一百块钱,我出。’是不是这样?”

“你不该停车的。”

“但如果不停,就太危险了,我必须停下来,跟你讲道理。但谁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