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来了!赶上大赦呢,你手下积点德吧。”
季南游讪讪的收手,虚咳了声。诧异道:“什么大赦?”
“你不是从京都来的吗,还不知道?皇太后凤体违和,圣上下诏大赦天下给他老人家积福德。”
就是说太后要不行了?朝中的形式季南游不是太了解,只知道皇上虽软弱,却是个大孝子,太后王氏是位极其有政治头脑和手段的女人,对左相的势力还能勉强牵制下,她去了,怕是反左派的日子更难过。咂么了下北驰的临走前的话,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当下也不多说,只拣了些京都的风闻趣事讲了,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各自搂了歌妓温柔一番,隔天,告辞返京。
☆、但感别经时
起早贪晚,策马疾奔,只用了六日,慕北驰便赶回了乐平。去秦岚疏那照了面,换身衣服,洗去满身风尘,抱着‘湛露’踏着熹微的晨光,来到洛云息的院外。
李方鸣示警,几个暗哨隐藏气息,蓄势以待。慕北驰停下脚步,不以为然地望向四周,哂笑了声。趺坐于青石上,遥对着洛云息的屋子,弹了支《远思》。指法精湛,清雅柔美,含着化不开眷恋情意。
洛云息闻弦推门。与他两两相望。
慕北驰含笑而对。他的笑容很有魅力,眼角微微翘起,折出细小的纹路,带着与生俱来的风仪和优雅,以及被岁月历练出的从容与自信,让人心折。
“庭中有奇树
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
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
路远莫致之
经物何足贵
但感别经时……”
悠长沉和的声音和乐缓缓歌。不温不火,余味绵长。曲毕,慕北驰从怀里取出支桃花放在上青石山,飘然离去。
见到了人,诉了衷肠,采了千里之外的□带到他身边。心里充满了平静安稳的愉快,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洛云息拈起花枝,粉白花瓣略泛黄,边缘微卷起。京都的桃花还没有开,定是从远方带回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能维持着没有枯萎凋谢。地上散落几片花瓣,风一吹,沾在衣摆上,点缀了苍白枯燥的生活。他嗅了嗅花瓣,清浅地笑了笑。李方鸣还是第一次看见洛云息笑,眼神澄澈,梨涡隐现,像溶了汪清泉。
午时过后,小憩片刻。洛云息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木雕。顾瑜瑾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遮住满目光线。他皱着眉抬头,转身回房。
“小曜。我有话想说。”洛云息背对他停步。顾瑜瑾做了个手势,让周遭的人散去。低声问:“怎样做你才会再回头看我。”回答他的是冷淡的闭门声。顾瑜瑾默然坐在台阶上,从怀里拿出把木梳,小心翼翼地抚摸,忆及昔日光景,黯然神伤。
他是年轻有为的朝中权贵,是恩宠深厚的世家子弟,有上司赏识,有属下顺服。可那又怎么样呢?褪去光鲜的外衣,只是个搏命的赌徒,孤注一掷,把最重要的东西输了出去。顾瑜瑾觉得,在洛云息的门前,他仍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茫然无助的孩子,在绝望中渴望救赎,等待小曜拉起他的手,引领他看到光。
就这样坐了一夜,想了一夜。听着屋内压抑的咳嗽声,心疼了一夜。曙光初现时,顾瑜瑾阖眼轻叹,一夜愁肠,尽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