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离开游戏厅,厚厚的毛毯门帘被掀开,外面的强光晃了薛长萍一下,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阿飞正隔着缭绕的烟雾打量她。
阿飞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童年时期就跟随社会混混到处游荡,阅人无数,他在这个年轻女孩脸上看到了强烈的渴望,以及毫不掩饰的歹毒。
他竖起右手大拇指,指了指柜台的方向,接着便回到激烈的战斗中。
薛长萍不明就里,但还是依照所指走向柜台,游戏厅老板歪在藤椅上,边看电视边打瞌睡。薛长萍刚想叫他,突然看见桌子角落有一台红色座机,上面贴着写有数字的白色胶布,她赶紧拿出纸笔,记下胶布上的电话号码。
锦昌市检察院的考试结束后,薛长萍必须回老家一趟,这原本不在计划中,但现在她有了新的任务,不得不踏上未知的旅程。这是她此生第二次下决心毁灭一个人并且付诸行动。
祝文星实在太好骗了,天真得让薛长萍有些心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放弃,可一旦幻想出祝文星得意洋洋炫耀通过考试的模样,她就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可耻。
这个世界既不公平也不美好,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薛长萍只是说了句行李太多怕一个人坐火车应付不过来,祝文星就开始犹豫要不要退掉机票陪她一起乘火车。事情就是那么巧,因为暴雨祝文星原本要乘的航班被取消了。
连老天都在帮忙,看样子祝文星的恶行已经引得天怒人怨。
薛长萍顺利把祝文星带上火车,让她没想到的是,祝文星竟然从未乘坐过这种慢吞吞的绿皮火车。一切都是那么刚好,如果祝文星有过乘火车回家的经历,就一定会在车厢里听到别人讨论关于这条线路的传闻。
山通站所处的山通县位于两省交界,此地民风彪悍,各路民间势力聚集,又因为地处群山之间,难以监管,成了滋生犯罪的温床。
如果在这一站下车一定要万分警惕,千万不要相信火车站附近的任何人,传言山通火车站每一个和你搭话的人身后都有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祝文星自然不知道这些。
薛长萍首先要处理掉的是祝文星的手机,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络。很简单,候车时趁她不注意把手机偷过来,迅速关机并且拔掉电话卡就行,她就是这样,有时天真到近乎可笑。
两人上车是晚上八点,第二天晚上九点才能抵达靖川市,薛长萍早已想好,最佳的下手地点是山通站,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山通县距离泰河村不算太远,大约一百公里,阿飞可以在三个小时内赶过来。
如果没法让祝文星在山通站下车,那就只能等到了靖川再说。虽然离泰河村的距离增加了两倍,但薛长萍有的是机会把祝文星约出来,只是风险会提高不少。
路途中祝文星很是兴奋,和对面床铺担任中学教师的中年夫妻聊得很投入,从诗词聊到地理,从文学聊到历史,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侃侃而谈,暗藏秘密的薛长萍被她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车窗外,仔细计算着还有多久抵达山通站。
她的方案是到山通站后谎称让祝文星陪她下车去看望一个老师,停车时间只有三分钟,祝文星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依她那种装模作样的性格一定会答应,等下了车后悔就来不及了,列车一旦开走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薛长萍出站。
大约是薛长萍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因为暴雨引发的洪水淹没了铁路,列车在山通站停滞不前,薛长萍只是说了句去换乘大巴,祝文星就毫不怀疑地跟着她一路走到汽车客运站,又走到小旅馆,并且一进房间倒头就睡。
每每想到这天的事情,薛长萍都忍不住感叹,祝文星啊祝文星,是老天爷要收你,怨不得我。
后面的事情同样顺利,薛长萍通过游戏厅的座机成功和阿飞通话,把旅馆的位置和房间号告诉他,然后另外开了间房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从窗帘的缝隙中,她看见两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