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笑声传来,说“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运动”,调笑几句后说”行,等着,一会儿人就来”,保证道:“包你满意。”

吴荣这才舒坦了些,手机扔回桌面,舔着牙缝窝在沙发里等着人来。

窗边,吴艳茹结束通话,手机还握在手里,电话铃声又响了。

来电人是宋彦山的助理,大致意思是说宋总行程有变,延后三天回来。语气惯常有礼,却没解释为何行程有变。

吴艳茹等了片刻,助理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只好道:“他胃不好,你多盯着他一日三餐,别让他又只喝酒。晚上要是熬夜了,记得提醒他吃点甜的。”

助理应好,很快挂了电话。

吴艳茹楞楞地放下手机,太过用力,手心被手机膈出红痕。

窗外阳光刺眼,吴艳茹起身按下墙上开关,厚重的窗帘自动合上,光线褪尽,房间陷入黑暗,吴艳茹才有些脱力地坐回床边。

何其相似的一幕。

二十多年前,他的助理也是这样,语气恭敬地给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宋总行程有变,归期延后。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南方城市,冬日多雨水,室外潮湿黏腻,寒气刺骨。

她在那座城市走街串巷,靠给人擦皮鞋卖鞋油为生。

她的一只旧皮箱里装着各式鞋刷、黑白鞋油,包里背着未拆封的要卖的鞋油、打包的饭和一个折叠凳,随处都可坐下,随时都可干活。

十九岁的她发育不良,有着比同龄人更为纤细瘦弱的骨架,却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一天,天降暴雨,风卷着雨雾劈头盖脸而来。

她仓皇收拾起东西,顺着人流闷头跑进一栋气派的建筑避雨,进去了才看清这是家富丽堂皇的酒店。

她靠着墙,发怵地把包紧紧揽住,鞋箱被她藏在腿后,雨水顺着裤脚往下淌。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可是外面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