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纪华微微点了点头。态度比梁爽预料中柔和一些,她稍稍松了口气。却听林纪华问她:“听说你和阿裴认识?”

梁爽下意识去看陈秘书,陈秘书心虚挪开了眼。梁爽那一刻心想,感谢恋爱中人的身份,无论有什么误会,都更容易说得清。林纪华这一问,听得裴雪舟微微色变,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对她的意图隐约可猜到。这话音里带着些细心可辨认的冒犯,他想也许应该打断,可他又很想知道,梁爽会怎么回答,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同样在等。

梁爽只挑不出错地讲,不卑不亢道:“是有幸跟裴总当过校友。”

林纪华眼波慢慢转过来,轻慢中透露出骄矜意味,慢条斯理地问:“这,有幸在哪里呢?”

梁爽笑了。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当一人想把场面话说足的时候,另一人不配合维持表面功夫。她不觉得生气,没去看裴雪舟,就事论事回答林纪华的问题,只当全听不懂引申义,捡板正而无趣的说:“有幸一起做过两个小组项目,裴总思路清晰,做事高效,小组合作的结果很好。”她原本想加一句“合作很愉快”,但怕说出口林纪华会问她愉快在哪里,就知趣地适可而止。

林纪华没出声,安静打量梁爽半晌才慢条斯理开口:“老谌说你们靳总对你赞赏有加。你的方案我很喜欢,听说你每天在现场监工,落地也做得踏实。刚刚的效果我看到了,甚至有些期待完全落成后的样子。”

她说到这里,梁爽笑容多了几分真心,目光落在未完全落成的活动现场,轻声感叹道:“全部完工之后会更让人惊艳的。”

林纪华轻轻“嗯”了一声:“我也很喜欢你在方案里面对爱情的注解。命运赠予的奇迹和勇敢的心,这是你的心得体会么?从何而来?”她并没有看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落在远处,好似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在等一个印证的时刻。

梁爽感到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直白的,隐晦的。事实上从林纪华开始找她说话的那一刻,很多人都看向了这里,裴雪舟,理当也是看着她的。

梁爽内心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松快,她坦坦荡荡看向林纪华,并不在乎她看不看自己,温和而有礼道:“不瞒您说,这个方案也有我爱人的贡献,他给我很多支持和启发,才让我有信心接下这个案子。”

林纪华显然惊诧,尽管表情管理已臻化境,但那么一瞬间微微挑起的眉毛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她的目光飞快从裴雪舟脸上掠过,再定住在梁爽脸上:“你有爱人了?”

梁爽略显腼腆笑了一下,柔声道:“嗯,我来出差,他在家里等我。”

你真的知道苏承骏是什么人么?

不必祈祷这世上没有可让你畏葸之事,而应该祈祷这一生中都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每一个脆弱瞬间。

场地最终搭建完成之时,梁爽站在原地久久凝视自己一手造出的人间美梦。她给苏承骏打电话,苏承骏接起来问她怎么了,梁爽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爱你。苏老板猝不及防涨红了脸,嗔怪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梁爽感叹:“看到现在的场景,我突然对活动多了一点信心。”

苏承骏压低了声音,隔着听筒,却好像趴在她耳朵边上说:“只是一点吗?我对你有很多信心。”

梁爽:“你好盲目啊苏老板。”

“不,爽爽,”苏承骏语气开始认真,“相信才会发生,你一直都有能力使这些美好的事发生。”

这很奇妙,梁爽想。有人无条件信任你,在你怀疑自己的时候他仍然可看到可能性,你明知自己没有那么好,可愿意为了这份信任去变得无所不能。她深吸一口冬夜的空气,却不觉得冷,眼中微微潮湿。

什么时候起,她已不再觉得生活里美好的部分是“妄念”,它们有了新的名字,叫做“希望”。

而“我”,是可以为自己把“希望”变成“现实”的人。

活动很圆满,效果超出梁爽想象。所有人在踏进这里的那个瞬间就沉入到这场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