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因为车祸还在住院,那天周从云正好去看他,清楚记得他听见噩耗时的模样:先是茫然,然后是血色全褪的脸。

周从云知道,师哥看着大大咧咧,其实特别重感情,他又好强,有心事总藏着虽然他藏不严,狗都看得出喜怒,但他不愿说,总憋着,就很让人担心他憋出毛病。

“哥,这事儿过去了,别想了。”周从云轻声说。

“嗯。”陆回舟点头。

周从云安慰错了人。

看了眼楼梯,陆回舟打开防火门,又平静合上,把阴暗的楼道锁在光明之外。

*

1998年的这天是周四。

早晨闹钟响后,苏煜仍旧发了会儿呆,夜里他又一次梦见给茂茂做手术,剖开腹,里头却空空如也……

苏煜慢慢醒过神,用冷水洗漱过,沉着脸推开门。

正是深秋,天气却意外晴朗。门外是一片瓦蓝的天空,远处路旁的景观树和前院的灌木丛萧疏安静,地上铺了一层落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苏煜面无表情,一路踩着落叶出了院门,没过一会儿他又面无表情折回来,拉起院子一角的水管,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呲了阵水。

尽职尽责并公平地照顾到了花园每个角落,苏煜才面无表情去上班,按日程表,今天他要替陆回舟出半天门诊。

他对这时候的药不够熟悉,看得慢而审慎,幸好陆回舟的号是专家号,一上午只有20个,苏煜看到最后俩号,时间正好到了中午。

倒数第二个号进来的是一家子,一对年轻男女,男人跛脚,女人很胖,目光呆滞,智力明显有些问题,还有一老一少,听称呼,老的是女人的婆婆,小女孩是那对男女的孩子。

“谁不舒服?”苏煜问着,自然看向有智力障碍的女人她很胖,脸却没有血色,口中还不时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