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静尧垂下?眼睛,语气平平地问:“哦,那你听见了吗。”
她不说话了,看着他笑。
她突然?庆幸自己不再像十年前,听到别人在背后讲她,也只?会把头?埋进膝盖里。
现在她至少还有回头?质问的?勇气。
所以她才拥有了剩下?的?夜晚。拥有了对不起、新的?蛋糕,和地下?室的?拥抱。
但?一个夜晚的?时间终究只?有这么长。
方才在酒店,他们一个在房间里面,一个在外面,开门之后黎羚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一直都坐在同样的?位置。
隔着同一面墙,后背相倚。
可是没有东西将他们联结在一起,体温、心?跳、呼吸都被水泥封存。
所以彼此也都没有意识到,原来靠得?这么近,这么默契。
只?有嘴巴被包起来、不会说话的?小?木乃伊人,一直在门缝下?,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
她想起自己多年以前看过一部漫画,男女主角住在同一栋公寓,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每天睡觉都头?挨着头?,可是从?未见过彼此。
这么近,又那么远,水泥墙是唯一的?敌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墙敲开。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长大后她才能明白,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墙,不是敲开了一堵,人和人的?距离就可以消失。
他们注定会有隔阂,不可能亲密无间。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孤独地踩着钢索,徒劳无功地寻找着迷雾彼岸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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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的?早上,黎羚经过剧院外,发现摄制组的?人都在拍一朵云。
那是一朵巨大的?、雕塑一般的?、白色的?云。
它?非常美?,静静地矗立在天空之中,带着某种亘古的?宁静,像是《降临》里的?飞船,像永恒的?定义本身。
所有人经过这朵云的?时候,都会无声地停下?脚步,抬起头?,凝视、或是膜拜。
黎羚也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才终于走进片场。
今天是她的?杀青戏份。
剧组的?工作人员见到她,态度都和平时一样淡淡的?,并没有任何?的?差别。甚至有好?几个人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连招呼都不打了。
其?实黎羚也觉得?比较尴尬,好?在剧组是没有传出女主跳崖未遂的?谣言。
周竟迎来了自己的?首演之夜,他在第一排最好?的?位置,给阿玲留了票。
黎羚提议为这场戏拍摄两?个版本,导演果然?同意了。但?她总觉得?他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在第一个版本里,阿玲准时来了。
她戴上周竟为她买的?假肢,并不怎么起眼地,跟随着入席观众的?洪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穿长裙,走路不快,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她看起来和所有人都一样。
只?有在灯暗下?去、再亮起来的?一瞬间,她变成男主角隐秘的?爱人。她脸上绽开幸福的?微笑,和潮湿的?泪水。
所有人都在起立鼓掌,谢幕的?周竟满脸都是汗水,在舞台上绽放出巨大的?光采。
他弯下?腰,再站起身,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是他为她一个人而演的?戏,从?来如此。
而在第二个版本里,周竟一直等到落幕,阿玲都没有出现。
这一条开机以前,金静尧站在台上,听到小?刘在耳机里高高兴兴地汇报,一切都布置好?了,他们给女主角准备了一个惊喜的?杀青派对。
之前本来已经完全?放弃的?话,他思考很久,默默地观察黎羚的?反应,突然?又觉得?还是有希望说出口。
为此他准备了很久,以至于在片场都偶尔会走神,好?在拍摄还是很顺利地进行着。
台下?,观众席位里座无虚席,唯有心?脏的?位置,如此显眼地空了出来,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