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鸣接过竹筒问:“这是什么?”
姜辛夷没答,只说:“出?了县城再打?开。”
徐鹿鸣很听话,真就出?了县城才打?开的。
里?头又是一句诗。
与天毋极,与地相?长?,
怡乐未央,长?毋相?忘。(1)
说实话,徐鹿鸣没看懂。但他想到先前姜辛夷写给他的送别诗,忙从空间将那卷竹筒找出?来。
上次天太黑,他只看到前面?两句,这次天光大亮,他得以看完全诗,见到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那还不明白,这哪里?是送别诗,这分明就是首情诗。
徐鹿鸣都已经走出?县城老远,看了这首诗,又重新打?马回到了姜家。
彼时姜辛夷正准备去医署上值,见到去又复还的徐鹿鸣格外诧异,还不待他问话,徐鹿鸣一把抱住他,委屈地追问:
“上次你为什么不来给我送别!”
如果上次姜辛夷来送别,他一定不会错失他这份情意的。
姜辛夷回抱住徐鹿鸣,揉了揉他的脑袋,认真道:“我从不送别不确定归期的人?。”
“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当然!”
姜辛夷一句当然,又把徐鹿鸣给哄成?翘嘴,重新赶往西北的路,风驰电掣。
“……”
西北,现下已是四月下旬,按理说,春暖花开,正是大家脱掉厚厚的棉衣,肆意畅快的时候,可军营里?,上到军官,下至军卒,个个愁眉苦脸。
“俺们要军服!”
“俺们的衣裳都遮不住屁股了!”
“入伍三年,除了过年时拿了点鱼、肉回去,平时连份俸禄也没,现下连军服都拖着不发,是想逼死?俺们吗?!”
军营的军卒们纷纷闹起?来。
只因当初入伍时,军营里?承诺过会给大家发军服,如今三年过去,这个承诺还没兑现。开了春,将士们躲掉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露出?内里?那件夏日穿的衣裳,发现上面?早已补丁摞补丁,全都怒不可遏。
军营不发俸禄,地里?的粮食收成?又不高。家家都穷,好不容易有点银子都紧着给家里?的娃娃们做衣裳,那轮得上他们这些大人?。
他们一件衣裳穿三年,能不烂吗?
想到没入伍前,家里?穷是穷,但也没穷到几年换不上一件新衣裳的场景,心里?憋火得不行。又要他们卖命,又不让他们好过,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这次说什么也要穿件新衣裳!
军营里?的军官们对将士们的诉求哪会不知,只是他们没有朝廷的支持,衣裳又跟其他的物什比起?来无关紧要,一直不怎么重视。
谁知他们今年会闹得这么厉害。
各军军官安抚了好久,见实在是压不下去,只得把这个问题丢给军资库来解决。
军资库的人?也愁,今年开年就是大肆买盐,银钱都拿去买了盐引,账本上正是紧张的时候,那还拿得出?银子去采购军服。
正愁眉苦脸之际,采买营的监官丁高骏道:“既然营里?缺钱,何不如把我们十一队的酒坊收回营里?,他们坊里?的银钱应该攒了不少。”
徐鹿鸣离开后,他的酒坊并没有停业,由钱贵、申铁等人?监管着,继续蒸酒。丁高骏日日嗅着酒坊飘过来的酒香,心里?憋屈得很。
有这个酒坊在一天,第十一队的地位就牢固一天,以后想要在银钱上掣肘新队几乎是痴人?说梦,不把这个酒坊弄掉,他怕早晚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这就不劳丁监官操心了。”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路上与曾桐等人?汇合赶回军营的徐鹿鸣,风尘仆仆地撩开营帐,从外头走进来,打?断了丁高骏的话,“我酒坊的银钱都花光了。”
两个月过去,已经十九岁的徐鹿鸣比起?去年又长?高一些。站在营帐口?,遮天蔽日般挡住了外头的光线,叫人?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