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并无。”方荠麦拿起其?中一张画认真观赏,自己也颇为期待后续的成?品,“木牌上要?染的香可选好了?”
訾骄气?势昂扬地笑了笑, 弯腰从桌子底下端出一个小盆来, 花盆不过?两只手圈出来的大小, 其?中孤零零栽着一枝六瓣的花,颜色乳白, 甫一端上桌便飘散出鲜明的香味。
“原本还恼着呢, 过?来的路上遇到有小贩推着板车在卖此花, 当即就定下来了。”訾骄探手轻轻拨弄一下花叶,花瓣上的露珠摇摇晃晃坠下来两滴, “香气?浓而不烈,名字又与新的木牌寓意相称, 如何??”
方荠麦亦是惊喜, “百合花?果真是极好的。”
訾骄将这小盆花放至桌前,收回手时?掌心已经沾染了泥沙,他正欲掸两下手,娄琤却更快一步地握住他手腕, 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从花盆上剐蹭来的灰土。
訾骄并不抵触反抗,任由他擦拭,转首对桌子另一头的人道:“只是百合较栀子价贵,且这四块牌子的图样亦比先前的更为精细,价钱必是要?重新定过?了。既如此,我想着不如将木头也一起换了。”
方荠麦极为灵敏地跟上他的思绪,“是,干脆将木头也换成?好的,这两套牌子就按稍高的品质价钱做富裕人家的生?意。”
訾骄粲然一笑,彼此默契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地碰了碰。喝过?茶后二人继续商谈细节,定下了要?刻在木牌背后的诗句与唱词。
解决完双方的买卖,方荠麦又与訾骄闲话几句,忆起他们刚从村子里搬上来,便与他们提及过?几日?清宁镇的热闹事,“因着八月的秋闱,七月底时?镇上会请戏班子来连唱三晚的状元戏,届时?还有夜市、灯会,喜乐非凡。你们若有兴致,待唱戏的那几日?便可去?好好玩一番。”
“原来还有此事。”訾骄点?头将之记下,准备到时?去?凑一凑热闹。
两人从新燕阁告辞,在街上随意找了家铺子用过?午饭,而后便去?找奚家爷俩。他们到木头铺时?,爷俩也正吃过?饭,奚老?头坐在矮凳上摇着扇子给自己和?孙子扇风,奚犀埋首勤勤恳恳地削木头,做好的木牌都?整齐地垒在竹筐里。
听到脚步声,奚犀扭头见是他们便停下手,要?把旁边的竹筐抱起来,“是来拿牌子吗?”
“先放着罢。”娄琤止住他的动作,开门见山道:“你要?学雕刻吗?我教你。”
奚犀兀地瞪圆眼睛,仿佛十足讶异的样子,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前头的两个人,“我可以学吗?”
娄琤疑惑:“为什么不可以学?”
訾骄轻笑调侃,“你若不学着干活,我们招你来做什么?”
“不是,我原以为......”奚犀不大好意思地挠头,“这些手艺不能随意传给别人的呢。”
“不妨事的,”娄琤对此不甚在意,“我这也不是什么家传的活,你既然在帮我们做事,定然是要?教你的。”
奚老?头跟着站起来,拿扇面敲一下奚犀的脑袋,“东家教你就好好学。”
“哎,我肯定用心学。”奚犀双目欢快地亮起,自家爷爷开木头铺,做的都?是些桌椅床柜的大件家具,且都?是一抹光的样式,从不雕花刻字,所?以他也不会。眼下能学到门新手艺,还是自己喜欢的,还能挣钱,他顿时?浑身来劲。
奚老?头让娄琤坐到他原先的位置上,訾骄扶着他坐到两人对面。娄琤拿了块木牌,稍许考虑后选定了訾骄曾在木牌上画出的第一幅画,便是那幅竹林饮酒图。竹长而直,线条简单少有弯折,无需太多技巧,用来教奚犀正好。
他以炭笔在木牌上勾勒出图样,而后拿出带来的刻刀开始动作。奚犀凑在旁边十分?专注地瞧,一面听娄琤说下刀时?的角度、要?点?与技巧。
訾骄亦拿起炭笔往剩余的木牌上画图好节省时间。奚老?头望着自己孙儿?全神贯注地“听课”,又觑着眼极力看清娄琤雕刻木头时熟练而流畅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停下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