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血液涌至一处,娄琤猛地顿住,旋即扭头把自?己关进了洗澡用的小隔间内,木门因过大的力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哐啷声。
认真擦头发的訾骄停下动作,茫然回头看了眼,“琤哥,门好似坏了。”
里头寂静半晌,传来有些沙哑的回音,“......我明?日修。”
晚上,娄琤闭上眼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难以自控地一遍遍浮现出夕阳下见到的沾着水珠的小半片肩背。他自黑暗中睁眼,推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望向床上隐约拢起的轮廓。
万籁俱寂的夜里,他能听到另一个人柔缓悠长的呼吸,很?轻很?轻地飘进他耳中,再沉而重地落到心底。
娄琤默然起身挪到床榻旁坐下,努力从夜色中辨别出对方的眉目,全神倾注地望着他,仿佛被遗落在外的犬终于跋山涉水寻到主人。
床上人睡得安稳,一直没有动静,娄琤试探着握起訾骄留在薄被外的手,拉到面?前,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唇贴到他手腕内侧,留下一个长?久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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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好与赵行商见面?的前一日,訾骄亦对吴掌柜要的画有了大致的构想,他画好初版,用长?圆的竹筒子装起,等与赵行商见过面后便可去庭竹坊让吴掌柜瞧瞧。
两人去村长?家租驴车时,村长?已经?颇为习惯,利索地收了铜板把驴车牵给他们。
会面?的地方约在吴掌柜推介的一间茶楼内,两人在二楼的窗边坐下没多久,就?有个皮肤黄而粗糙、显然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上了楼,左右环顾后向他们走来。
訾骄了然地起身相迎,“可是赵老板?”
“正是。”来人向他们拱手施礼,自?报家门:“在下赵千索。”
互相告知过姓名,三?人再度落座,很?快就?着茶水糕点谈起正事。赵千索多年来五湖四海地行商,最是会抓紧时机,以自?己的眼光与考量选中货品后便?不会轻易放弃,短短两刻钟就?与訾骄、娄琤定好了所要木牌的数量和交货时间,签完契约、付下定金,神清气爽地与二人作别。
桌上的茶还未完全凉透,訾骄已然仔细折叠好了收到的第三?张契约,放进前段时间娄琤做给他的特制方形荷包里其中还有庭竹坊与新燕阁的契约。
他将荷包藏入衣服内侧贴身的口袋,拿起桌上的糕点继续吃,这些都是已结过账的,自?然不能浪费,边吃边道:“赵老板九月中旬启程,一百六十块牌子......琤哥可赶得出来?”
毕竟他们要做的不仅是赵千索的量,还有两家铺子得每月交货。
娄琤的视线本落在他手上,顺着他的指尖缓慢挪向糕点,又由?糕点无?自?觉地挪到他浅浅粉粉的唇畔,不经?思索地回话:“熬一熬的话应当......”
訾骄不由?一笑?,灵巧地转着瞳眸瞥向他,“琤哥怎么总是只想着独自?干活?若能寻个人来分担,岂不更松快些?”
娄琤并未立刻答话,目光凝在他嘴角的微末点心屑上,顺从本能地抬手用指腹抹掉了那点酥松的碎屑。
訾骄短暂地怔愣几息,对方指腹上生了茧,留下的触感异常清晰。他抿了抿被拂过的唇角,直觉近几日娄琤待他的举动好似越发亲密了些。
娄琤此时才算在脑子里转完訾骄说的那句话,对上他的眼神,刹那紧张后维持住面?上镇静的表情,一边捻着两指的指尖一边接过他的话,“如?今要做的活越来越多,是该雇个人来......得是原本就?会做些木工活的,否则要从头教起,反倒更费功夫了。”
訾骄已吃完了手上的糕点,瞄他一眼,不与他计较方才的事,“我们村子里没有其他会木工的人。先去找找吴掌柜罢,清宁镇内他更熟悉些,顺道将画带给他。”
娄琤虽表现得沉稳,衣服底下浑身肌肉却?是紧绷得很?,生怕方才的动作太过突兀,惹得訾骄讨厌。见他未责备自?己,松下气的同时又隐隐生出点欢喜,叫店小二来将桌上还未碰过的糕点都打包好,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