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狼奴人投了过去,这?厮既惊讶又尴尬,更加惶恐,忍不住便偷偷瞟了前面的自?家王子,发现他也正斜眼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当即冷汗直下,腿软得差点就要跪下。
“也罢也罢,”好?在这?时,身?为中书令的崔肃朝鸿胪寺卿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便笑呵呵地站出来?打圆场,“狼奴一贯民风淳朴,直率豪爽,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点言语上的小误会而已,过多计较也只会伤了两国和?气,便请皇后还有几位使者就此笑过罢。”
明仪拧眉。
她认得这?人,虽不姓崔却也是崔肃的门生?,苏月钦和?萧觉身?后的狗腿子,不知怎的就爬到了鸿胪寺卿的位子上,连她都敢安排起来??真是活腻烦了。
正要再次张口,不想却被萧云旗冷笑着截了个胡:“宋爱卿,你是哪家的臣?在为哪家人说话?”
“臣自?然……”鸿胪寺卿低头捧袖想要辩解,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听不懂是吗?朕在这?里,几时轮不到尔等自?说自?话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拔地而起的汉白玉台阶之巅,帝座之上。
遥远的距离和?帝冕的珠帘令他的脸色更显阴沉,都不必眯眼看清,阶下的人便能感受到一股寒气,浸透着杀意,充斥着暴戾。
今日是元日大朝会,是春回大地,新年伊始,又有外人在旁,他再是乖张任性,也不会更不该在这?时动怒见血。
可是,他那喜怒无常,我行?我素的脾性,谁又能说得准呢?
“微臣知罪。”除了低头认罪,他们这?时也别无他法。
明仪实?在看腻了这?些人的嘴脸,好?像每次都是这?样,非要闹到他们翻脸动怒,方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就好?像那惫懒的牛羊,不挨鞭子不张腿,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下也懒得再吭声?,就想这?么冷眼瞧着,他们怎么把场子圆回来?。
幸而萧云旗却也不是当真起了杀心,他们一退让,他便也没了纠缠的兴趣。
打着哈欠冲索卡贡布等人挥了挥手,道:“今逢元日,朕也不想动气。说到底,如今我大梁也早就同狼奴化干戈为玉帛,皇后头先也不过是玩笑两句,还望使者不要放在心上。
“再者时辰也不多了,后头还有好?些与大梁结善的邦邻使者在等着,你们狼奴若无别的事商讨,放下贺礼后便先下去吧。”
索卡贡布却忽抚胸恳切道:“且慢。说起我国此次奉与贵国的贺礼,乃是我狼奴人世世代代奉若无价之宝的九眼天珠。
“要知道此珠从古至今在世之数从未逾三,一枚嵌于我国大昭寺佛祖坐像之上,一枚亦为我狼奴开国国主嵌在了金冠之上,赠予了昔年将?诗书农技传入我狼奴,造福我百姓的大梁建宁公主。
“而最后一枚……则在去年秋末,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我父汉手中。
“父汉一生?最是敬重你们大梁的昭武皇帝,昭武皇帝在世时正值我狼奴天灾人祸不断之荒年,幸得昭武皇帝仁厚,不计前嫌赠我米粮布匹,助我狼奴熬过难关。为此,我同我父汉以及所?有狼奴百姓都视昭武皇帝为恩人。
“只可惜,而今我们终于有能力报还当日恩情,昭武皇帝却已宴驾西去。”
他这?样长?篇大论的啰嗦一通,又说的这?般真挚诚恳,叫不知道的人听了去,只怕真要被他糊弄了过去。
遗憾的是明仪和?萧云旗皆是读过书长?了眼的,当年他狼奴狼子野心侵占吐谷浑泰半领土,又贪心不足与大梁宣战,亏得有云阳王府镇守凉州,率领金麟军奋勇迎战,终于险胜狼奴。
事后明仪的兄长?继任云阳王,曾多次上书趁狼奴人元气尚未恢复,主动出击,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打服,却被晚年只想求稳,不肯再冒险的先帝一一驳回。
除此之外,那时先帝更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进言,竟主动遣使者与狼奴议和?,送米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