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确实误会明仪了。
明仪向来都是这么个习惯,早晨醒来眼睛虽然睁开,可思绪和感官却都还?在睡梦之中?,需要静静地睁着眼睛出一会儿子神,方能等到整个人完全清醒。
他?骤然发问?,只会把明仪问?得发懵,又要迟钝地等上半天,才会后知后觉地给?予反应:“什么?”
萧云旗不知她的习惯,还?当她是在装傻,嘴上尤其辛辣起来:“皇后为夺权如此处心积虑地陷朕于死地,竟还?能在朕枕边酣然入梦?真?是好胆识。”
他?言及此,明仪睡得涣散的神思也逐渐收拢回来,立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旋即扶着自己同样的手臂翻了个身,虽还?是躺在一张床上,却是远远地只将后背留给?他?了。
顺便,还?卷走了大?半条被子。
“陛下终归未曾驾崩,也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陛下此番微服遇刺的罪魁祸首是臣妾,而且……”
明仪说着还?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才瞑目养神道,“陛下想来也还?不想让自己悄悄出宫、还?带伤而归的事公之于众吧?单为这个,陛下现在也不会杀臣妾。”
“朕杀人,何时需要过理由?”
“陛下杀人,何时又需要做这么多的铺垫了?”
再说了,瞧他?现在这副动一动便疼得眼尾猩红的模样,明仪便是不用武功都能轻轻松去将他?捏死,何必还?要担心他?能攒出力气来杀人。
萧云旗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觉自嘲地无声笑笑。
嘴上嘲讽人家处心积虑,七弯八绕,可最后栽了的,还?不是他?自己?
也罢,他?干脆平躺在她的凤榻之上,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帝王殊宠集于一身,看似光鲜荣耀,实则却是时时刻刻都行走在众人的刀尖上,并且,绝不会善终。夏侯明仪,你?确定你?敢么?”
不论是先秦主张变法的商鞅,还?是历代?宠冠后宫的飞燕玉环,最终哪一个不都是粉骨碎身,不得好死?
即便是稳定山河,功于社稷的吕后武皇,至今也都依旧为人诟病唾骂。
明仪却坚定非常,镇静而斩钉截铁:“我若不敢,当日便不会杀人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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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旗最终虽还?是对明仪想要入朝听政的事未置与?否,但在他?暂借椒房殿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朝中?若有奏疏,便基本?都是由明仪代?为批阅。
这段日子为掩人耳目,对外他?们只称萧云旗是为明仪这个祸水妖后所迷惑,于椒房殿纵情声色,终日丝竹不断,醉生梦死。
虽说朝臣早已习惯萧云旗隔三差五便找理由辍朝罢政,但为了女人如此还?是头一回。
平日里他?们顶多也就啰嗦几句玩物丧志,这一回却如临大?敌,好似勾住他?们君主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洪水猛兽、再世灾星,拈一朵花、跳一支舞,便能摧毁他?们的国度,败亡一朝之文明。
为此,椒房殿门口几乎每天都会那?么几个朝臣长跪不起,个别极端些的,差点还?想要一头撞向椒房殿的大?门,企图以死明志,以死殉道。
椒房殿内的萧云旗和明仪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既然一心向死,他?们又何必阻拦?
只不过椒房殿的大?门金贵,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配将一身热血冲撞上去的。
于此,唯有将那?些有心死谏的朝臣一个个且先拘起来,再请力士扛来一块别处拆卸下来的门板,任他?们想撞的撞,想砸的砸,不见?点血就休想走。
碰上个别临阵胆寒的,他?们也不介意为他?们提供帮助,不论是送上一盏鸩酒为其壮胆,还?是直接令几个力士一起扛起门板,冲他?撞过去,都是切实可行的。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三日,椒房殿门前的朝臣越来越少,到后来天气更冷的时候,便竟是一个人也再未见?着。
“传闻皇后为此还?和陛下调笑,道那?些朝臣畏死又畏寒,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