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宅院中。
女子一身缟素,像晨间屋顶瓦头上凝结的霜,又似她鬓边那朵用丝罗和金丝扎成的白茶花,素净清丽,秀雅别致。
她头上还顶着粗麻,一头如墨青丝悉数用一支混若天成的玉簪子挽起来,看上去,应是个已嫁了人却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的小妇人。
她身畔的几个女婢也都是差不多的装扮,一路簇拥着她从院落里进到屋中。
那是一间墨香清雅,摆设简单的屋子,除了日常起居会用到的几件器具之外,便只有满墙的古籍书卷。走进去更是纤尘不染,一丝不乱,竟是半点人气都没有。
“兄长。”女子掀帘朝里轻轻唤了一声。
却也是经她这么一喊,方才让人留意到这屋子朝东的寝阁里,还有那么个人正披着衣裳,坐在窗下捧着一卷古书,自顾自地出着神。
“兄长。”见他不理自己,女子不免又提高了音量,多喊了他一声。
苏月钦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翩然步入屋中的女子,“二娘,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该是外甥睡醒的时候么?”
“稚儿适才一醒来便哭个不停,想是饿了,我便让乳母先抱他下去喂奶了。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又听说这两日变天,诱得兄长又发了喘症,便想来看看兄长。”苏家二娘子,也就是前光王妃苏月慈如是道。
不同于妹妹那般一看就是土生土长长安女子的豪爽娇丽,苏月慈天生就是一张温婉柔顺,可怜可惜的西子脸。
如今又还戴着孝,便那一段素如纸雪的白衣托衬,更显得整个人柔弱无依,我见犹怜。
而她从来都是最清楚自己长处的,更知道自己要将眉头蹙到哪种深度,眼底何时才需要泛起泪光,为她本来就有七八分的清丽容貌,又平添三两分摧人心肝的楚楚可怜。
“只不过是因天气而起的小毛病而已,哪里就是喘症,你莫听下人们夸大其词。”面对同胞姊妹,苏月钦一扫人前的清冷严厉,眉眼温和下来,倒真有那么积分君子如玉,如琢如磨的味道。
苏月慈便也继续往下试探:“听说……宫里头,陛下也病了?”
苏月钦闻言,垂下的眼眸里似有什么变了变,面上却不显:“陛下是病了,不过想来也应该无甚大碍。”
“可我怎么还听人说,是从夏……皇后的殿中出来以后才病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