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此时的逻辑却异常清晰:“你别忘了,你我共枕同梦, 梦中所见皆是你我之过去,是谁也抹不掉的、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亦或者是某时某刻的心境具象,从?未无中生有。”
明仪一愣, 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表达里?的漏洞,不由无声地莞尔:“我原以为用梦做题, 你可能会更容易接受,没想到竟反过来被你抓到了破绽,看透了本质。”
说罢, 她顿了顿,方抬起头, 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承认:
“没错,我是重新活了一回?。”
萧云旗的呼吸明显滞了滞,心下有千万道不解和震惊,可最终却都忍住了,只为不愿断了她的思维。
“前世最终, 我受尽酷刑折磨,手足被斩,耳目被剜,死得又?惨又?悲哀,许是老天怜我, 允我机缘,令时光回?溯,让我有仇报仇, 有冤申冤。可我没想到,萧觉那混蛋竟如此歹毒,要用蛊物来害我,以至我即便重生,也只有十?年?寿数。不过那时候我一心觉着自己醒来的时机不好,救不回?阿兄和听澜,除了给他们报仇再没什?么?能支撑我再活一次的。”
“你……”萧云旗这时已?然听得入神,宽慰的话?自然而然就到了嘴边,却被明仪轻咳几声,捏了捏彼此交握的那只手,拦住了。
“你先听我说完,这些?话?我想了很多?天,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显然,她此刻所需要的也并?非无关痛痒的安慰,而是安静的倾听。
萧云旗想明白这点?,便也噤了声,继续专注地听她说下去。
“萧云旗,你是个意外。爱上你,是我人生中最意外的意外。”
她说这话?前深吸了一口气,萧云旗能感觉到,她确实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坦然地将这样干脆利落的表白说出来。
而听到这话?的萧云旗,也似有一道幽光从?他眸底亮起,让他的双眸看起来是在这一瞬间猛地睁大。
毕竟她说过,他们都不懂爱,他原本也已?想通,只要她能和他互信互重,不再随随便便就从?他身边消失,他便已?经十?分满足,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一个字。
“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毕竟连我自己想了这么?多?天,也还是有些?不相信。”
明仪其实也觉得不可思议,说话?的口吻上不禁沾染了几分慨叹滋味。
“你暴戾,无情,喜怒无常,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任何女子托付终身。可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处处充满了虚伪、欺骗和利用,还常有道貌岸然的家伙,打着仁义道德的幡,自诩高?风亮节的君子人物,却干尽了天底下最小人、最卑微无耻的勾当。两相比较之下,反倒显得你这样的人,纯粹、磊落。”
“更何况,你本来就比他们都强。”
“我至今仍记得,那年?大朝会,你蒙着眼睛,与我相隔百步之遥,却依旧能分辨出我踝上银铃的声响,一箭射落我唇边的牡丹。”
说着说着,她的话?匣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和他打开了,就这么?倚在他怀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般,美滋滋地回?味起意中人令自己最难忘的模样。
“那时我就曾偷偷想过,倘若当初来凉州的不是萧觉,不是苏月钦,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