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慈的笑?容僵在嘴角，心情急转直下，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寒天雪夜冰冻住了一般。

“你说什么？”

来回话的千牛卫脸白如纸，匍匐在地上，半天才颤抖着嘴唇小声说：“车里的人，不是?元贼，是?…是?贵太妃……”

听到贵太妃三个字，苏月慈愣了愣，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竟没?想起来是?谁。

苏月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城楼上跌跌撞撞跑下来的了，只看着那驾马车里，被一支羽箭横穿头颅，胸口和四肢也插满了箭矢，却到死都没?闭上眼睛，任由鲜血从她只剩眼白的眶子里流下来的苏月意，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自?从她带着儿子入主大明宫，她那个蠢货妹妹却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见?她一面，只将自?己?关?在蓬莱殿里，成日里疯疯癫癫，满嘴说着不做苏家女儿，不做贵妃的胡话，实在没?个人样儿。

为了不教儿子见?了害怕，加之她对此也十分嫌恶，便只草草给她加封了一个贵太妃的虚名，便再不当她是?回事了。

可谁能想到，再次见?到她，再次听说和她有关?的消息，竟是?她这个亲姐姐，亲自?下令杀死了她？！

“不是?我…不是?我……三娘，不是?我……”

苏月慈几近崩溃，毕竟人在面对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时?，总是?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她一遍遍地摇着头，一遍遍地呢喃，仿佛只要这样，马车里的苏月意便会?活过来，日后的没?一个午夜梦回，她的魂魄都无法向她追魂索命。

可现实就是?现实，人死不能复生，苏月意的那双眼睛亦到死都没?能合拢。

而她这个做阿姊的，也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错在哪里了，为何?今夜马车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元景利呢？

“太后是?不是?很意外？”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元景利那标志性的、尖锐而痰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苏月慈浑身一僵，木讷讷抬起头。

确见?那老太监裹着一件御用?的极品墨狐裘，笑?眯眯地朝她缓步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的，除了跟他最久的邓长寿外，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洞然的女子。

关?莹。

苏月慈顷刻明白了一切，瞪着她，目眦欲裂，旋即便要暴起：

“小贱人！哀家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背叛哀家！”

关?莹被她如此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得连连朝邓长寿的身后缩，邓长寿这时?候也算有担当，漫不经心地挡在新宠身前，顺便还冲离苏月慈最近的李辰使了个眼色，让千牛卫的人上前，摁住了她。

“太后娘娘，您别急啊，好好听我师傅把我话说嘛。”

两?个壮年男子同时?用?力，锁住苏月慈的双肩，立时?便让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元景利便也不着急理会?她，自?顾自?转过身，掀开一旁马车的车帘往里看了看。

只见?他的眼神轻轻从苏月意的尸体?上扫过，径直落在了跪倒在她身前，同样身中数箭却还竭力张开双臂护着她的男子身上。

哦不，不应该说是?男子。

因为那也是?个太监，是?从前被元景利专门?挑选了，放在苏月意身边的岁生。

他的小徒弟。

元景利看了不禁摇头，半真半假地啧啧道：

“其实本座也很纳闷，从前本座不过是?看这小子聪明乖觉，生得有白净，方才遣了他去贵太妃身边，替本座好好看着她，可谁能想到，一个太监，连个正常男人都算不上，居然还敢痴心妄想，与人双宿双飞？甚至为了这个女人，连本座这个一手提拔他，待他恩重如山的师傅都不要了，唉，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终究没?法儿一条心。”

苏月慈也从他的话语中慢慢了悟到了这老东为自?己?设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