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定,她便拿起木匣中的一粒药丸,毫不犹豫地仰头送入口中。
她愿意赌,就赌命运肯允她重来,必不会让她死得太容易。
……
转眼又是一夜,翌日金乌展翅,晗光乍现?,明仪在秋末清冷静谧的晨光中醒来。
这是她自此世睁眼以来,身体?感觉最轻松的一次。
就好像一下子扔掉了压在她身上多时的千斤巨石,浑身经脉畅通,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过后陈郎中来为她诊脉,亦是一脸的释然快意,“适才我替娘子诊脉,那蛊虫虽未化去,却?能?感受到它已然陷入沉睡,娘子的脉象呈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某敢断言,只要娘子后续的日子里不轻易动用内力,保持身心舒畅,这蛊虫三五年?内必不会再醒。”
可阿野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果真吗?那三五年?以后呢?”
陈郎中为难地沉吟,明仪却?已十分知足,“无妨,三五年?,够了。”
说?罢,更要起身向老先?生郑重行礼。
“老先?生大恩,我不知如何?还报,只盼老先?生先?收下这些,日后待我到了洛阳,安顿下来,必定还有重谢。”
陈郎中却?笑呵呵地连连摆手,“某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无甚牵挂,只盼着能?在阖眼之前将某的医书写完,就算是死而无憾了。娘子若真想谢某,只待有朝一日娘子寻得封魂针的真正解法,务必知会某一声便是。”
“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话音落下,分别的时刻也已到来。
明仪跨上马背,回过头却?见阳光从那间?无名客栈的门窗射入,相貌平平却?眉眼和煦从容的老者沐浴其中,让他浑身都散发着比肩神明的光芒。
明仪不由想起故人,想起从前那个背着药箱,穿着最末等官服的瘦小身影。
却?不知她现?下又在何?方,而今天下纷乱,中原动荡,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是否平安?
她是随着流民四处逃命,还是依然坚持本?心,钻研医术,辗转于各地救死扶伤?
明仪不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勒紧缰绳,纵马奔赴太阳升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