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鄙薄,当不起太?后这一声兄长。”苏月钦拱手躬身,恭敬而疏离。
他的衣袍已是数日不曾更换,袍角袖口皆是污痕,整个人?看上去潦草落拓,粗陋不堪,偏是这举着笤帚不卑不亢的一礼,方才还了他本来该有?的清贵和气节。
苏月慈忙挥手命跟来的宫人?先去殿室之中打点,后又让关莹走上前,想要拿走他手里和他身份并不相符的笤帚。
谁曾想,他却行如所言,既不回避关莹伸来的手,也不肯将手中的笤帚就?这么交给她?。
苏月慈见状,只得亲自上前,蕴着一眶子晶莹的泪,扶上他冰凉的手,“兄长还在?怨我,可知我这个太?后,原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话间,泪水已然夺眶,正就?砸在?苏月钦的手背上,和她?的话一般哀戚悲凉。
“若能用眼前荣华换阿觉回来,与我和稚儿一家团聚,便是粗茶淡饭,潦倒一生,月慈也甘之如饴。”
可即使如此,她?的为人?,苏月钦经了两世,又怎会看不清?
他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此刻的眼泪不过?是为了惹他心?软而刻意做的戏,这几日她?借元景利的手把他囚在?这椒房殿中,每时每刻都在?派人?暗中窥察探看,无外乎是对他还存有?疑虑,眼下?只怕也是实在?探查不出什么了,方才肯露面,与他相见。
然事到如今,苏月钦也没?口说她?什么,毕竟为了他对明?仪许下?的承诺,他也必须把这场戏继续做下?去。
“……二?娘,你知我所言不是这个,先帝已死?,稚儿即使非正统,却也是唯一的皇室宗亲,本该继位为帝。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稚儿的帝位与元景利那等奸宦有?瓜葛,辱没?了稚儿,也辱没?了我苏氏门楣。”
他说谎的天赋从不亚于萧觉,从当初他和萧觉携手,能用一张昆仑奴面具便把所有?人?蒙骗过?去便能看出。
此时此刻,虽说他所言没?有?一句发自真心?,但他的神情和口吻,却还是充满了说服力。
他甚至开始反客为主,口吻严厉,“还有?,为何囚我于此,我需要一个解释。”
“郎主,您误会我们太?后了!”
关莹率先被他镇住,跳出来替苏月慈解释。
“从前夏侯女弑夫求荣,又背信弃义,出卖苏家和崔家,一直是您和太?后的心?头?大恨!而今您终于归来,太?后不过?是想将您就?在?身边,一叙兄妹之情,可哪成想…哪成想元中尉却以疑心?为由,背着我们太?后把您关到了这里……我们太?后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您在?这里的啊!”
苏月钦露出一个审视的眼神,“是吗?”
苏月慈被他看得浑身下?意识一凛,忙抽泣着道:“那阉狗虽肯扶稚儿上位,帮我们复仇,可他所图不过?是想得到一个更听?话、更年幼不懂事的傀儡,让他能继续权倾朝野做他的‘副皇帝’,我和稚儿在?这宫中看似尊贵体面,其实也不过?就?是他人?手里的棋子,任人?鱼肉而已。”
“如今兄长回来了,他担心?你我兄妹联手,与他争权,这才背着我将兄长囚于此处,毕竟夏侯明?仪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兄长恨她?,将兄长置于仇人?故居,无疑是对兄长莫大的羞辱!他想要的就?是兄长误会我,想要挑拨你我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