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跌在地上,萧云旗将头闷在明仪的肩颈间?,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变得闷闷的。
那诺敏是先帝敏宸妃,也就是他母亲的名字。
这也是明仪第一次听他这样叫他。
这些话,想是打那回她揭破他们能够互相入梦时起,他便一直想说了?。
只是碍于当时心结,碍于他自己的骄傲以及下意识的惶恐,逃避和否认,让他一度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不敢承认自己,早就已经败了?阵,投了?降。
“直到你出现,夏侯明仪,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无?法?下定决心杀死的人。”
领着八百精兵杀出营的时候,他也曾满心都是怒火和愤恨,也曾想过倘若她真的又跑了?,他必定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抓回来,打断腿,捆起来。
可?从泌阳回来的这一路上,颠簸的马背和萧瑟秋风,终是将他的心颠疼,吹冷。
他开始害怕,开始惶惑,开始不敢去想若当真到了?那一步,她会用何等憎恨、嘲讽的眼?神凝视他,用何等偏激、强硬的手段反抗他。
他这才赫然发现,对她,他原来根本没有?自己所说所想那般冷酷狠厉。
他根本舍不得再伤她一分?一毫。
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断地问自己。
问了?上千遍,上万遍后,他终于悟了?
“我?们是那样相似,在你身上,透过梦境,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同样可?悲又可?笑,但?至少让我?知道了?我?是活着的。”
因为她,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会生气,会不甘,会伤心,会因为一个人产生一种叫做怜悯的神绪。
原来他也可?以不是怪胎,不是妖鬼,他也可?以是个人,是个活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憎痴执。
更可?以寻常无?比地一眼?钟情一人,一面?铭记终生。
“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千疮百孔,一样的自身难保,没有?余力再去顾惜身旁的人。可?凡事尚未一试,你又怎知行不通呢?”
她说的话,他其实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只是恰如她所言一般,他们两个人就像两只刺猬,在这个漫长而没有?边际的寒冬里,若想相拥,必得卸下防备,忍下辛苦,小心翼翼地把刺都收起来,把最柔软、最脆弱的肺腑示于彼此。
他先前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做到,也知道即使自己说了?,她也未必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