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谢家这些?产业,一向奔忙于长安,从未亲临过?江南,怎么反而在这节骨眼上,到咱们扬州来了??”
而他?们这些?人虽偏安于江南,却也是做了?大半辈子生意,自是耳目通达,感官敏锐,对于江南以外的风吹草动不说洞若观火,却也不曾怠慢,立时便又有人拿出?了?自己这段日子听来的消息与众人道?:
“据我所知,长安城里也并不太平,那个姓元的宦官欺帝年幼,把持着朝政,前?阵子咱们按例纳贡,因着县主授意,明明已多缴了?三成的税银和布缎,可朝中前?来验收的天使还?明里暗里地向咱们讨茶酒钱,给少?了?还?不肯,当即便发难治罪,如此明目张胆,俨然没把谢家,没把县主放在眼里!
“后来我仔细一打听,竟是那元贼挟持了?县主爱女,逼她?将谢氏家产尽数献上!县主为了?女儿,这才一再退让,拿钱保平安。”
上头这人刚刚把话?说完,其他?人即刻便各自有了?想法,纷纷同左右交头接耳起来、直到坐在谢无庸对面那位两鬓斑白,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掌柜终于颤颤巍巍地张了?口,这才使得众人重又安静下来:
“眼下朝廷要对那以自封了?东畿王的河北叛军用兵,前?前?后后都是用钱的地方?,自然巴巴地盯着县主,盯着江南。可问题就在于,如此紧要关头,朝廷又怎会放县主来江南,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不过?这份安静并未持续多久,江南一带水土丰美,商运发达,在本朝自玄宗之乱后更是渐渐占据了?中原泰半的财富和米粮份额。
偏偏地势低平,生而无天堑峭壁当关,只有襄州为门户。
是以一旦中原起烽烟,谁人占据襄州便意味着将整个江南收入囊中。
如今东都和襄阳皆为那起从河北崛起的叛匪占据,算是彻底扼断了?长安和江南相通的途径,而本该身在长安的栖霞县主却骤然降临扬州,不论是细算时间,还?是从别处细细计较,都蹊跷不已。
而这群商贾谁又不是满肚子花花心肠,明明各自心中已有一个定论,却又无一人肯站出?来做这个点眼儿的出?头鸟,只用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彼此消磨。
谢无庸见惯了这些人这一副自私自利的嘴脸,却也无力改变,但更加亦是享受这种立于众人之上,主持大局的核心感。
他?人不愿的事,自由他?来完成:
“县主身边随行的是何人?”谢无庸如是问。
结果立刻便有人答:“除了?几个侍女,剩下的皆是披甲提刀的行伍人,只是领头的人,门前?小厮说眼熟,像是前?几年从咱们这出?去的……谢蒙。”
而谢蒙这个名字却出?乎预料地在这群人当中惊起了?比栖霞县主四个字更为高昂的波澜,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几分惊慌和不安。
“谢蒙?那个克死爹娘的煞星,他?不早死在外头了?吗!”
“之前?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做了?流寇,还?有人说他北上之后投到了东畿王齐殒麾下,我当时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
“他?回来了?,又和县主同行,当年之事岂不是……”
要知道?昔年那件事上,在座的每个人或多或少?,手上都不大干净。
他?们原以为已经把那小子逐出?了?谢家,逐出?了?扬州,原以为他?早已烂死在了?哪里,左右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谁又知道?,这老?天爷就是如此的爱开玩笑!
竟把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当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