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明仪本不大?留心这?些寻常俗务,然?只?待她抬脚跨入正屋之中,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昵却随之扑面而来。

穿玉珠的竹帘,绘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挂画,还有淡红色的帘帐,荞麦壳填装的长?枕……

这?些的这?些,无一不是当年她还在凉州云阳王府的时候,所住闺房的陈设!

明仪当下怔愣在原地,盯着墙上?那幅挂画,眸光不受控制地颤颤抖动。

苏月钦……

难道?是苏月钦?

不,不对!

他是个守礼如?女?子守节般的礼义廉耻卫道?士,哪怕是扮作萧觉的时候,也从未踏入过她的闺房,又怎会连她房中用的什么帘帐,睡觉要枕什么枕头都知道??

知道?这?些的,除了与她几乎朝夕为伴的听澜,就只?有…只?有……

明仪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无法直面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听澜是她亲眼看着火化成灰的,死而复生绝无可能。

可另一个人…另一个人……

她却是到他身故入葬,也都未曾见过一眼……

难不成…难不成……

“阿九,你回来了。”

第111章 故人(四) (打个补丁:明仪铐子被阿……

少时不论是出征归家, 还?是从暗牢里半死不活地爬出来,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阿兄都会在她房中等她。

那?时候云阳王府上下没人待见她, 从狼群回来三年也没个自己的住处,只?和照顾她的听澜挤在下人房里。

是阿兄求了父亲许久, 才把他的院子辟了一半出来给她做了闺门。

包括后来里头?的陈设物件,大到橱柜桌几, 小到一面镜子、一幅用?来装饰的挂画,也都是阿兄按照她的喜好?和习惯, 为她一点?一点?置办的。

而她每一次归来,都能?看到阿兄坐在屋中桌几边,白日便斟一壶酪浆, 夜里便点?一盏灯,袖一卷书简, 或摆一盘棋局,然后回头?望向她:

“阿九,你回来了。”

眼前光影交叠,满院花香迷醉,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明仪几度无法看清门前坐在木轮椅上的那?个人的面容。

直到后来才发觉,并非骄阳刺眼,也不怪花香恼人,都是她自己,不知不觉便已蓄满了一眶子的眼泪, 却?又因为害怕眼前不过幻象而迟迟不敢滑落。

“阿九?”

看她久未动作,他便又笑着唤了她一声,手上也摇动起两边的木轮, 朝她靠近。

她却?还?是下意识往后一缩,手腕脚踝上的锁链轻响,眼泪也随着动作脱离了眶睫,让她终于?能?够完全看清眼前之人。

大抵是从小身体不好?,不便出门的缘故,他也、并不似寻常凉州男儿那?般粗犷豪爽,又因双生之故,在相貌上,他们兄妹足有八分相似,是以他一直都是夏侯家长得最好?看的儿郎。

且同样都是打小便浸□□海的读书人,若说苏月钦是一捧清冽的雪,一枝孤高的梅,那?她阿兄就合该是一块温润的玉,一段和煦的风。

而明仪却?从未想也不敢想过,今生今世,还?能?有缘和他在人间重?逢。

千悲万喜交错在心,是思念,是庆幸,也有惶惑,有委屈,让她这么一个一直以来无坚不摧,百毒难侵的人,终是卸下一身的防备和攻击性,于?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她并不懂得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却?也是发自内心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哭得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像个走?失多年,终于?回家的孩子。

她从前很少哭的。

记得有一年她从暗牢里出来,大腿上扎着一根成?人手指头?粗细的铁刺,疼得双腿直打颤,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她也只?是睁着一双乌亮乌亮的眼睛,懵懵然看着快被吓死的他和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