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来回?回?把整间屋子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半分有用的线索和痕迹。
直到两个人都快要放弃,准备离开之际,明仪却在一个不经意间冷不丁注意到他桌案下被影子完全笼罩的犄角里,似乎躺着小半片碎纸。
明仪心念一动,恰好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阿野也?回?过头来提醒她有人朝这边来了,她连忙弯腰将那碎纸捡起来,赶着就追上阿野,和他一道?悄悄顺着墙根离开了。
一大一小又是一男一女凑在一块着实点眼,他二人当下也?不敢再在陈家多做逗留,趁着这会儿厨司的菜都上齐了,附近的仆役要么回?自家过节去了,要么也?是躲在廊下吃酒躲懒,他们?便赶紧换了衣服,从厨司边上的角门悄悄溜了出去。
说起来,自上回?饥民?暴乱之后,广州城在苏月钦和陈横的共同努力下,也?已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时下正值中秋,陈横在家里作?宴,外头街道?上也?是灯火交映,人头攒动。
平常百姓和家人吃过团圆饭后,便纷纷拖家带口地?走出家门,照着他们?岭南的习俗,一起到坊间街口烧番塔,逛灯会。
东西两处集市上还来了不少平日难得一见的杂耍班子,耍傀儡变戏法,更少不了那些将烈酒含在口中,却能吐出烈火的能人,引得不少人驻足在侧,拍手叫好。
到了时辰,众人头上噼里啪啦,还有盛大的烟花绽放于天际,与月争辉。
这样的热闹,原是这人间最俗常也?最难得的欢景。
阿野到底年纪还小,远远看着便被这般气氛感染,想要凑上去看热闹的心情溢于言表。
明仪想他这几日帮着自己忙前忙后着实辛苦,也?就没打?算拘着他。
只她自己仍旧不喜烟花和这种到处人来人往的时候,加上她的腿也?才刚好,行动一多难免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她便只将身上的钱袋解了扔给阿野,自己则沿街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歇歇脚。
同时顺便从怀里把刚才从苏月钦住处摸出来的那片碎纸拿了出来,借着街上明灭的灯光,细细端详。
此物上有字迹,依稀可见“请苏卿”三个字。
想来应该就是东畿王齐殒写给陈横,想要“借”走苏月钦的那封信了。
由此可想而知,应是陈横在收到信后不知如何应对,便干脆直接把信给了苏月钦,让他看过以后自行决断。
而苏月钦这边,他连自家亲外甥做皇帝都看不过眼,又怎会将齐殒这般出身草莽,连泥腿子都不如的“闲杂人等”放在眼里,想来压根就不会去理会。
但问题就在于这碎纸边缘又呈焦黄发黑之色,俨然是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苏月钦若当真不想理会齐殒,将这书信搁置一旁又或者?发还回?去便罢,何必还要动辄将信烧毁?
此举不仅多余,他又生性好洁,可以忍受自己的屋子案牍成堆、书卷如山,却绝不容许有半点尘泥杂物,更加不可能在自己的书案附近,随随便便做出烧信这样容易落灰留烬的行径。
明仪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不过那三个好不容易保下的字迹她倒是看着颇为眼熟,总觉得那一笔一划的落笔风格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仿佛还是出自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可谁曾想偏偏就是越到这种时候,人们?反而最不容易想起来是谁。
她琢磨了大半天,最终决定放过自己,只等过些时候,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想起来了。
恰好这时一对夫妻带着儿女从她面前经过,当爹的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女儿,余光瞥见孤零零坐在角落里低头沉思的她,一时恻隐,便把刚才给女儿买糖葫芦剩下的几个铜板丢到了她脚边。
丁零当啷的声音吓了明仪一跳,一抬头他们?一家人却已经走远。
“阿爷,你作?甚要把铜板丢给那个阿姊啊,她好像不是乞丐吗?”
“就算不是乞丐,中秋节一个人在大街上坐着,不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