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不禁暗哂。
“皇后,请吧。”元景利毕恭毕敬道。
他知道明仪在打量他,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个女人当初能险些一刀要了小皇帝的命,如今还能说弑夫就弑夫,毒辣狠绝之至,也只有小皇帝那个疯疯癫癫的才敢将她召至枕边。
而今她初登后位,若不赶紧敲打着些,指不定未来会仗着小皇帝的宠爱,又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明仪此时也已收回了思绪,于萧云旗不来这件事上终究也懒得多言,毕竟她本也不在乎什么同牢合卺,独独只惦记着一样。
“凤印呢?”
她环视半周,均未见到负责捧奉凤印的侍者。
元景利倒像是猜到了她会有此一问,面上并未露出为难,只依旧笑着抖了抖拂尘,叫一个小太监托着一只金丝长盘走了上来。
而那金盘之中,也只静静躺着一枚金凤衔珠的大簪。
“太后有言,因今次封后仓促,后宫之中还有诸多事宜未曾交接齐整,是以凤印暂且仍有太后保管,待事务一应清明了再归还皇后不迟。而今只先以此簪暂代凤印,还请皇后殿下多多担待。”
明仪冷笑了一声,“历朝历代,你可曾见过没有凤印的皇后?”
“这……”元景利故作为难地沉吟片刻,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阶下立于百官之前的中书令崔肃。
明仪顺势也看了过去,不想刚好和底下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是个两鬓斑白,却精瘦强干,神采奕奕的老家伙,将一身绛紫官袍穿得挺直斯文,颇有一番文人墨客的风流清刚。
此人正是崔太后的兄长,萧觉的亲舅舅,亦是崔氏一族如今的家主,在京城那些士族门户中,也算的上数一数二,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可惜,在明仪眼里却只看到了他的迂腐和古板,以及十分的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而他也一向不把明仪放在眼里,即便明仪曾一次又一次救萧觉甚至他们整个士族集团于危难;即便她曾在最后关头,豁出自己,与苏月钦里应外合,策划出了一场昭陵兵变,是萧觉登位的不二功臣。
他亦只将她视作无才无德的女中祸害,一再看她不起。
而今她杀了萧觉,投了萧云旗,在他眼中定然更是十恶不赦,祸国殃民。
哪怕相隔甚远,明仪也能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怨毒恼恨。
这扣着凤印不还,又以发簪代之的馊主意,保不齐就是他默许崔太后这么干的。
哼,笑话。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明仪已然拿起崔太后的那支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掼了出去!
刹那间,玉珠乍落,金簪滚下台阶,金器触地的乒铃乓啷声响彻整个含元殿广场。
所有的朝臣见状都为之一愣。
站在崔肃身后的崔肃之子崔劝反应最快,张口便扬声喊起来:
“那是太后至宝,意同后印,你怎敢……”
谁知下一刻,明仪便又自行从自己的凤冠后拔下一枚同样刻着凤头翎尾的红宝金簪,高高举在手中,昭示群臣:“今日本宫称后,上禀皇天,下告后土,尔等诸臣皆为见证!今凤印失窃,本宫便暂以簪代印,望诸臣谨记,非本宫簪者均为矫造,概不拜认!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她声洪气足,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一下子便镇住了在场的大多数人。
就好像她生来就该站在这万人之巅,就该是万凰之首,一国皇后。
说罢,众人仿佛都还在发愣,半天不见有人依礼朝拜,明仪却也不急,只立马又压低声音,问起元景利:“元中尉,还不下跪么?还是说,你和太后他们一般,是故意想给本宫难堪的?”
元景利见状,忙便又见风使舵,一扭头,就又换上了另一副殷勤谄媚的嘴脸,一面朝她行着跪拜大礼,一面笑着带头高声唱喏:“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即,那些跟随他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