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旗这一怒, 延英殿内除他?和阿寅以外,再不任何人畜的位置。
元景利顶着头上迅速肿起来的大包从延英殿内连滚带爬地溜出来,在这风雪稍霁, 天?色半黯的冬日午后,形容狼狈至极。
他?那肿着两侧脸颊, 远远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的徒弟见状,连忙自作主张停了掌嘴之?罚, 殷殷切切地凑上去。
师徒俩可怜兮兮地相互搀扶着,只待离了延英殿宫禁范围, 方才不约而?同地直起了腰,面色沉着。
不过年轻的太监经事尚少,见自己师父都叫打了出来, 还是有些不放心,趁着宫道?上四下无人, 忙低声向老太监征询:“师父,陛下生了这样大的气,是不是咱们的话说得?太过了?”
元景利沉着脸,嘴角划过一丝讥诮:“那番话本为惹小皇帝动怒起疑,自然?是小皇帝越恼, 越于?我们有利。”
邓长?寿却仍未开悟,还不住地分析道?:“道?理?如此,可徒弟瞧着,陛下之?怒,仿佛是因苏相公而?起, 苏相公与皇后情谊匪浅,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介怀得?很, 如若陛下当真是为这个生气,岂非咱们用错了心思??”
“用错心思??”
元景利一挑稀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眉毛,这个徒儿是他?所有徒儿里年纪最长?,也是悟性最差的,奈何他?七八岁上就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忠心不二,听话乖觉。
太监老了,这辈子又没有儿孙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除了他?,便是皇位上那头越来越不听话的狼崽子,两相比较,自然?还是觉得?前者更窝心些。
由此,哪怕他?再平庸,他?倒也愿意点拨两句: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女人的心,在别?人身上?咱们这位陛下,又岂是眼睛里能揉沙子的?”
邓长?寿闻言,果然?放下心来,喜色攀上眉梢,“也是,说不定倒是咱们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
然?谨慎如元景利,看他?这般便又不得?不多?啰嗦一句:“先别?急着高兴,莫忘了椒房殿那位,可是一出手?一连除了崔、韦两大士族的,那才是咱们眼下头号要紧着小心的人物。”
起初他?压根不把这个骄横狂妄的女人放在眼里,只觉得?她行事不过就是仗着有一身蛮力和歹毒,只知一味用强。
然?而?越往后越发现,此人之?城府心机,远在他?最初料想之?上。
她能毫不费力地挑起韦氏族人相互疑心,自相残杀,又能利用崔家?人的惶恐和心虚,将崔家?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一步,布局织网,引着他?们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自掘坟墓。
甚至从头到尾,不仅没脏了自己的手?,还扶摇直上,从为人口诛笔伐的毒辣妖后,逆转成了护国佑民还不求名利的巾帼高义了。
而?今南衙禁军又在她手?里,再这么?下去,以她的野心和胃口,谁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元景利。
加之?小皇帝如今和她日渐亲近,对他?却愈加疏离,长?此以往,倘若叫他?二人联起手?来,自己这毕生的经营只怕是要落得?一场空。
所幸他?之?前留了一招,悄悄以夏侯女的明仪不断地往河阳送礼,如今尚还能借此,从中挑拨,惹小皇帝犯疑心病,换取最后几分反败为胜的希望。
至于?夏侯女那边……
“去,到尚食局取些精致好看的果子,跟我去一趟椒房殿。”
“啊?”邓长?寿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景利则忽而?阴恻恻地笑了笑:“怎么?,她才将你师弟打了,这事你就想这么?算了么??
*
午后,椒房殿中。
这时节将近年关,宫中多?了不少需要明仪亲自过问的琐事,让她打从晨起到现在,便一直都在不停地见人看账簿,以至于?连个午觉都没得?睡。
她这厢刚打发走了最后一拨来问新年祭祖时,她与萧云旗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