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大?臣个个跪着不敢抬头,生怕说错哪句话惹上面那位祖宗不痛快。
殿内气氛战战兢兢,唯有?一人站在前方,昂首挺胸,余逢春定睛一看,正是当朝丞相,万朝玉。
单就面相看,他的冒牌徒弟这些年可过滋润痛快,面庞圆润白皙,穿红衣红裳,头戴进贤冠,端的是一身文人气质,处变不惊,胸有?沟壑。
等殿内一丝声?音都听不见了,万朝玉才一躬身,道:“陛下息怒,依臣看,杀那里的官倒是其次,要紧的是如何止住水灾,赈济灾民。”
邵逾白靠在龙椅上,闻言一挑眉。
“哦?”
他缓缓开口,咬着字询问。
“那依师兄看此事该如何?”
大?殿之上,不以官职相称,反而?论起了师门情谊。
这是极不合理礼法的,偏偏无?一人提出异议,说明邵逾白这么叫万朝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依臣看……”
万朝玉侃侃而?谈,邵逾白扶额认真听着,一片君臣祥和。
只有?一人听出不对劲。
余逢春站在门边,隔着许多道帷幔珠帘,去找邵逾白的身影,脑子里还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明明开口时?语气谦和温顺,态度也看不出恼怒,可余逢春光是听着,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人听不明白,但余逢春不会不清楚。
适才喊万朝玉师兄的时?候,邵逾白是真的想杀人。
第31章 欺师灭祖 寡人心中有许多遗憾,可惜斯……
地方水灾其实算不上大事, 只是春日?气温上升,雪水融化,加上那?地方的水坝修整不牢, 才酿成水灾, 如今已经?止住。
万朝玉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提出的几点面面俱到, 可?见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
邵逾白只在最开?始的那?一句话?里露出点杀意, 其余时候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既不提出问?题, 也不给予鼓励。
等万朝玉说完了,他咳嗽两声,很无所谓地摆摆手:“就按师兄说的办。”
万朝玉刚想领旨,邵逾白却话?音一转:“不过, 地方水坝修筑时明令禁止偷工减料, 那?狗官竟然敢顶风犯案刺史得换一换。”
万朝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邵逾白便高声喊道:“邵和!”
伴随着他的呼唤, 一道凉风迎面袭来, 瞬息之?间,殿前忽然出现三名身着黑甲的覆面男子, 刀剑在腰间绽出寒光,杀意隐秘, 须臾之?间便可?取人性命。
没人看清他们是怎么来的,离得最近的两名官员吓得脸色煞白, 后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
邵逾白面色不改,直起身子, 朝着远处点了一下,吩咐:“去,把那?个刺史的脑袋”
话?音未落,终于反应过来的万朝玉跪倒在地,大声打断他的命令:“陛下不可?!”
命令中?止,邵逾白缓缓靠回龙椅上,并未觉得惊讶。
“为何不可??”
“水坝修建不牢,是县令失职,如今酿成大祸,按照律法,他非死不可?,可?刺史掌管一省监察,难免有疏忽之?处,虽为失职,但罪不至死啊陛下!”
“您若今日?取他两人性命,臣民惶恐,只怕会议论陛下草菅人命,还不知该如何揣测呀!”
余逢春:“胡扯!”
0166:[放屁!]
县令贪污固然可?恶,但刺史担的就是监察地方官吏的职责,如今水患泛滥,闹出人命,刺史罪过深重?,为何杀不得?
不过是事发地在荆州,而当今荆州刺史姓程,五年前娶了万家二房的嫡次女,是万朝玉的亲戚。
什么担心有损清誉,分?明是怕折损自己在地方的人脉,私心用甚!
余逢春看得明白,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但却无一人敢提出异议,大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邵逾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