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肠不再理会他们,硕大一片空间里,只?能听见它哼哧吃东西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邵逾白感觉自己刚才的?一切猜想都十?分可笑?。
先生不可能喜欢这样聒噪又能吃的?东西。
这种狗如果出现在绍齐宫殿,恐怕会把来?往宫人吓飞。
但看着常狄满意欣赏的?背影,邵逾白忽然开?口道:“你是哪里人?”
“我??”
常狄没有回头。
“对,”邵逾白道,“我?好?像从来?没问过。”
他们两人的?交流以余逢春为原点展开?,基本不会讨论除此以外的?任何事,唯一私下?交谈,还是邵逾白试图给狗减肥。
常狄道:“我?自己也不是很记得了,应该是一个小山村。”
“还记得别的?吗?”
“唔……”
常狄想了一会儿,回过头:“有两棵很高的?枣树,结的?枣非常难吃,也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等它们熟就摘了下?来?。”
她沐浴在光下?的?身影高挑靓丽,不带山岳丘陵上的?尘土,清新漂亮。
邵逾白神色不变,继续问:“家?人还记得吗?”
常狄摇头:“可能有过一个奶奶,应该死了吧。”
她的?话语里不带可惜,因为分别二十?余年,仅有的?记忆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不存在亲情。
这是很正常的?。邵逾白淡淡颔首。
常狄笑?笑?,又把头转回去,将面上神情隐藏。
“为什么问我?这些?”她问,语气平稳,好?像只?是随意交谈中的?一部分。
邵逾白道:“以前从来?没问过。你很小的?时候就来?到庄园了,是吗?”
“是啊,三四岁的?时候吧,第一次见小少爷。”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很漂亮也很聪明,”常狄说,“小小的?,不怎么笑?,喜欢一个人待着。”
邵逾白几乎已经想象出了先生小时候的?样子,漂亮精致的?一团,自己坐在窗前,懒懒地看着窗下?。
一切都很好?,只?是他不开?心。从来?没有开?心过。
他缓缓道:“最近这几天我?听到一些传言,关于老板。”
“嗯?”常狄转过身,追问道,“什么传言?”
邵逾白平静地说:“除了余裴,老先生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常狄眸光闪烁:“另外一个?”
“对,但这只?是传言,我?并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踪迹,”邵逾白道,“而且就算找到又怎么样呢?不会人有比老板更合适了。”
余术怀将余家?带到一个从未有人到达过的?高峰,这是他的?功绩,而余逢春的?功绩则是让这艘巨轮继续开?下?去,并且驶入更安全的?海域。
自古以来?,成功易,守功难。
“是啊,”常狄赞同?着点头,“他是最合适的?,余氏财团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老板……”
她语气里的?骄傲不是作?伪,但后半句却?出现了一点人耳难以分辨出来?的?停顿,尽管很快续上,却?像白纸上的?一点墨,引人注目又触目惊心。
“……老板做得很好?。”
在交谈中,停顿可代表很多含义,但往往与犹豫、怀疑、思考、情绪激动有关。
倘若此刻立于常狄面前的?是旁人,十?有八九会忽略这丝异样。但邵逾白不同?他在权谋场中浸淫半生,最擅长的?便是从蛛丝马迹中嗅出端倪,更曾历经无数明枪暗箭的?淬炼。
所以他听出来?了。
正午阳光洒落庭院,一片亮堂堂,唯有门廊附近的?位置,存有雨伞大小的?阴凉地。邵逾白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常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一捧难以熄灭的?微弱火苗在胸膛燃烧。
眼前闪过一双染血的?手,然后是更多难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