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在此时开始坍塌。
那天?晚上,余逢春坐在阙空里?的摇椅上,等着盛夏的风将花瓣吹散。
邵逾白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了许久。
等一片花瓣终于吹落,余逢春才轻声说:“我大哥要死了。”
余术怀疑心极重,这件事就算不是余裴做的,既然?锅落在他头上,余裴不背也得背,不死也得死。
最晚三天?,余家就要有丧事了。
余裴比余逢春大七岁,两人?的童年少年时期,邵逾白未曾得知,或许也曾有过那么几年的短暂亲情,如果换个家族,他们本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邵逾白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守在余逢春身边。
而静了一会儿以?后?,余逢春忽然?笑了,又道:“我早就知道他会死,他那种性格,在余术怀手底下活不久。”
他眼中有分明的遗憾,不是为余裴,而是为自己。
他知道余裴活不久,余裴又何尝不知道余逢春撑不下去。
两头困死在洞穴中的病兽罢了,以?为盯着对方?死了就能赢,实际上自己出不去,守着输家的尸体,还是死路一条。
在来到?余逢春身边前,邵逾白从未想过一个家庭,能混乱可?悲成这个样子?。
夜风吹拂,暗香浮动。
邵逾白侧眸望着余逢春细长优雅的眉梢,忽然?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余逢春偏过头来:“什么问题?”
“你以?后?想去哪里??”邵逾白问。
余逢春貌似惊讶地挑眉:“我有的选吗?你是让我在国?内的监狱随便挑吗?”
他完全放松地躺在椅子?上,把脚往邵逾白腿上搭。
“我会为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我亲自给你作证。”邵逾白说,“我不会让你进?监狱的。”
三句话,句句开头都是我。
如果余逢春不能从这三个“我”里?面品尝到?一丝真情实意,那他真是瞎了。
所以?他笑得更开心了。
“我会想去看?看?大峡谷,”他说,“科罗拉多大峡谷。”
“为什么想去那里??”
“在我小的时候,有个女人?经常跟我讲那里?有多好多好,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想亲眼看?看?。”
那个女人?死在生?下余逢春的第七年,什么都没留下。
邵逾白道:“我也没去过。”
余逢春随意道:“那我们可?以?一起去,你来开车。”
因为不是真心,所以?说得毫无?顾忌,往人?家心口?放了一把火,也不管火势如何,放完便跑,很不负责。
邵逾白却记在了心上。
余逢春想去科罗拉多大峡谷。
后?来的两天?时间,在不经意不小心不自觉的情况下,邵逾白甚至查阅检索了前往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几条最佳观光路线。
他计划了很多,然?而他忽视了余术怀的报复性。
于是当大厦倾颓,他们两个被余术怀困在火势汹涌的半山庄园中,而逃生?绳索只能支持一个人?离开的时候,邵逾白想起了这个晚上。
当他疯了吧,从遇到?余逢春的那天?开始,一切就不正常了。
“去看?大峡谷。”
他对余逢春说。
救命的绳索在余逢春落地的下一秒钟就此断裂,邵逾白站在一片浩荡火海中,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是余逢春。
他喊得撕心裂肺,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半分钟后?他就会咳出血。
去看?大峡谷吧。
邵逾白对记忆里?那道苍白的剪影说。
快跑吧,去任何你能去的地方?。别回头。
火焰翻腾中,邵逾白跪倒在地,耳边的哭声骤然?停止,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离开了。
邵逾白想朝外看?,却只能看?见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