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春白问:“回家吗?”
危衡一怔,旋即点头:“是,回家。”
“家”。
饶春白一直将磨剑山当做家,苦心经营着,任劳任怨,只为了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样付出,可几个师弟并不把他当做家人,反而对徐宁更加亲近。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现在,他也有了新的家。
饶春白的唇角浮现了一抹笑意,自然而然的伸手牵住了危衡。
危衡的肩膀瞬间绷直,像是在野外遇到了危险的狼,时刻准备着暴起伤人。
但如此大的阵仗,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握着饶春白的手指,生怕弄伤、弄疼了,不敢放松。
饶春白轻笑:“你放松些。”
危衡僵着不动。
饶春白无奈,只好道:“你松手。”
危衡完全放开了对手臂的控制,任由饶春白肆意施为。停顿片刻,感觉指缝中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低头一看,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分外亲密。
他从未与人这么亲密,下意识想要挣脱。
饶春白问:“怎么?”
危衡僵硬地说:“……太脏。”
什么脏活粗活都干,手上早就沾满了血腥。
饶春白看出了他的忧虑,故意捏了捏:“我觉得还好。”
危衡的耳朵“噌”得一下就红了,偏还要掩饰,故意做出一股冷峻的模样。
饶春白看了就想笑。
笑声清脆。
危衡听出是在嘲笑他,怒目而视。
一双暗金色的眼瞳深邃,旁人看了怕是要双腿战栗。
饶春白却不怕:“走了。”舌尖滚过,微微一笑,“回家了。”
危衡迟疑了片刻,还是虚虚回握。
两人就这么走在街头,身影渐渐拉长交叠,就好似依偎在了一处,亲密无间。
……
回家,这个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小重城寸金寸土,至少要金丹修为才有资格在这里买下一处房产。
危衡孤身一人,没这么多讲究,只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院落买来是什么样,现在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待到饶春白住进来了,方才多了一些人气。
出去参加潜龙会,近一个月没回来,院子里铺满了落叶,伸手一摸桌子,厚厚一层灰。
为了省点灵气,没开除尘阵。
饶春白指尖一捻,一道灵气绕过,灰尘尽散,但落叶就没办法了,只得老老实实打扫。
“我来。”危衡接过扫帚,开始扫起落叶。
饶春白看着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院落里有些空:“要是有棵树就好了。”
危衡一看,四周确实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确实难看了一些。
“什么树?”
饶春白沉吟片刻:“桃树,如何?”
以前磨剑山上种的是银杏,但银杏的果子还没结,几个师兄弟就分崩离析,不是好寓意。不如桃树,来年春看花,秋结果。
危衡抬起头:“你要住到秋天?”
饶春白托着下颚:“怎么,你要赶我走?”
危衡:“……不是。”
饶春白故意问:“还是说嫌我烦?”
危衡:“不敢。”
隔着西沉的日光,看起来神情肃然,目光分外认真。
“真好。”他说。
他也不是一个人。等待着的夜晚,也不是只有孤寂与杀戮。
饶春白含笑,偏还要再问一句:“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