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祗解开浴巾扔在床尾凳上,换上睡裙就钻回了被子里, 在穿之前她拍了张照片发群里:【我套这个裙子睡觉有问题吗?】
陈晼:【三张了你?还在死脑筋,做人怎么会那么保守?】
于祗等的就是她这句金玉良言。保守的人明明是江听?白。
但陈晼很快又?发下一句:【拜托!露个点又?算得了什么?】
于祗:【......】
陈总说话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连很久都没发声的闻元安也回:【江总不知道你?私底下烟酒都来吗?】
于祗:【......】
陈晼:【新娘子还不赶快去睡美容觉?】
于祗:【我看见?新闻了,什么时候办事?】
闻元安:【等我爸爸出院吧,他人已经?清醒了。】
于祗:【我回了北京去看看伯父。】
陈晼:【加一。】
闻元安:【感谢。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怕你?们找不到, 病房在国际部这边。】
没有人提起郭凡, 她们更不会去谈于祲。就算闻元安对于祲感情再深, 也不会挑在闻方旬刚醒, 人还不太精神?的时候,去和她爸争辩, 嫁给于祲不比嫁给郭凡差。何况双方都已经?散了成婚的消息, 早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除非闻元安真的忤逆到了连父母都不要的地步,弃整个闻家于不顾。可她偏偏又?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心?比谁都重。命运把她推到了这里,她就在这里立地成佛。
就像闻元安发在ins里的一段话:【也许在十?年八年以后?, 我的脊骨被风摧断, 像一只被人抓在手里, 却渐渐掉下, 从高空坠落的风筝。连当初放飞我的人都不再要我,掉在地上, 过路的人踩上一道道沾着泥水的脚印。但那有什么关系。我只会记得。我已经?离我的梦想那么近。】
她说。她只会记得她已经?离于祲那么近。
说起来其实很让人绝望, 好像所?有的女?孩子对圈子里婚事的态度都有一个共识:她们终其一生的归宿, 无非是将自己的思想、主见?、眼界打薄,再打薄, 直到身体挤进狭窄幽闭又?局促逼仄的空隙里,成为垒砌家族繁盛、延续百年的一块砖石。
就连陈晼这样?张扬快意的个性,在离婚之前,也因为忌惮龚家的名望忍了她婆婆多年,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刻薄和阴阳怪气的羞辱。
刚结婚的那一年,嚣张了半辈子的陈晼根本受不了高墙大院里那些繁琐规矩,受不了章蔚没完没了、时时刻刻的挑剔,每次找于祗出来都要跟她诉苦,说到最后?一定会哭起来。
所?以简静大巧若拙的心?态,总让于祗觉得,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姑娘,她其实比谁都来得要更聪明。
于祗的头越来越晕,沉重得连转动一下身子,都感觉像是会昏过去。她放下手机,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倦乏地睡了过去。
江听?白发觉于祗的体温不对劲时,窗外夜色正浓,接连阴翳闭空了好几日的东京,已隐约有半爿明月排云而出。他睡了又?醒,餍足又?再睡过去,像个刚尝了禁果的男高中生一样?,精神?和睡眠都不受大脑控制,全交给了荷尔蒙和多巴胺。
他低头闻着怀里温热绵长,带着甜香的呼吸,忍不住含着她的唇瓣吻一会儿。于祗睡着了也很听?话。对他千依百顺,迷糊地感觉到江听?白在吻她,就微微张开一些,包纳住他的舌尖和滚烫。江听?白每次都进入的很顺利,他知道她很累,没折腾得太厉害。可这样?缓而慢,反而让他觉得难以忍受,连呼吸都紧紧抿成一道线。
只有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喟叹出卖着他的情动。
江听?白的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喘息着睁开,久久看一眼东京的暮山风声。他住了六天?,也没觉得这一处的景致这么好。忽然脑子里冒出一句不能更矫情的话“任凭星河银汉再怎么辽阔了一百多亿年,我也必须看她一眼,才能被天?光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