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坐不住，现在则是太过拘谨。明明隔了这幺近，她却连余光都不敢往左边多瞥一下。

直到阿姨忽然笑起来：“哎，来啦你最喜欢的。”

一道熟悉的菜香腾空而起糖醋排骨。

是她最喜欢的。

“眠眠不是从小就爱这个吗？我记得那时候你一口气能吃五块。”程妈妈笑着拿起公筷，“来，多吃点，阿姨特意让厨房做的。”

她微怔了一下，刚想擡手接筷子，就见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先她一步，将排骨夹进了她碗里。

她猛地擡头，正对上他那双含着点若有若无笑意的眼睛。

那眼神像是藏了点什幺，说不上挑衅，却绝不安分。

她连忙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哎哟。”坐在主位上的许父笑着调侃，“你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什幺时候变这幺客气啦？”

“就是啊。”程父也笑，“现在一上了高中，感情反倒疏远了，眠眠小时候还跟在你屁股后头跑的呢。”

“以后得多聚聚，恢复恢复感情。”

“是啊，说不定咱们两家以后真能成一家人。”

笑声在桌上传开，她低着头扒饭，嘴里咬着排骨，连味道都吃不出来了。

而程昭野，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咬着筷子，偏头望着她，像是回味。

饭后，大人们果然故意留了个“机会”。

“眠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程昭野妈妈边端茶边关心。

“有点。”她垂着头，声音很轻，脸上还烧着。

“那早点回去休息。阿姨让昭野送你。”说着也不容她拒绝，笑吟吟朝程昭野招了招手，“昭野，走一趟，送眠眠安全到家。”

“嗯。”他随口答了。

许若眠怔了一下，想说“可以找家里的司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她实在不知道怎幺和刚刚才在饭桌上给她夹菜、却亲眼抓到她造假写情书的人再待一起。

她坐在后座上，一路都很安静，手指绞着校服的衣角，脑子却像打了结。

耳边只剩引擎的低鸣。

程昭野一直没说话，只是余光始终落在她脸上，那目光太沉太密，像随时能点燃她的耳朵。

等车停进许家别墅区的门口时，他终于开口：

“就没什幺话，想说？”

她一惊，偏头看他。

只听得见不低的呼吸声，不算窄小的车里，却炽热的很。

“……我身体不舒服。”她小声说，想用刚才在饭桌上的借口搪塞。

“不是这个。”他直勾勾看着她，声音低哑，“是信的事。”

许若眠咬住了唇。

她不想承认，她更不想撒谎。可她总不能说出真话。

“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那是开玩笑的。”

“是吗。”他嗤了声，没再追问，却将车门一推，自己先下去了。

她愣了几秒，见他并没有走远，只好也跟着下了车。

到了家门口，他还在后面。

“你干嘛？”她有点警觉，脚步往后缩了半步。

他却恶劣地笑了一下，眼神一点点逼近：“你先开门。”

她有点怕。

倒不是怕他真的会打她，虽然他是那种会打人的“校霸”，可从不对她。

可他笑得那样，她反而更害怕。

她手指发抖地刷了门卡，门“滴”地一声开了。

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压在门缝里。

门还没完全关上，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按着她肩膀，整个人将她困在黑暗和他的气息之间。

“小绵羊。”

他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落下，低哑、沉闷，像压着火。

“不要玩我，写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

她眼睫狠狠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