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谢瑾年屈尊搭了台阶,蔺先生便也见好就收,气哼哼夺了茶盏,一口灌了半盏:“难得公子心中还有大业。”
蔺先生这气呼呼的语气,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
谢瑾年莞尔,坐回圈椅里,也不管蔺先生,只自顾自地把玩着马到成功手把件,思量京中局势。
蔺先生一杯茶下肚,总算勉强浇熄了心中火气。
指尖蘸着残茶在桌案上写写画画,写了个“圣”字,刚欲开口,便见先前前往锦园送信那位劲装汉子翻窗而入。
蔺先生反手抹了桌案上的茶渍,皱眉:“急慌慌的,出了什么事?”
劲装汉子朝蔺先生行了一礼,又跪拜在谢瑾年脚边,恭声道:“竹楼里亮灯了。”
谢瑾年眼神霎时一冷,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了。”
劲装汉子等了须臾,见谢瑾年并无吩咐,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斋。
蔺先生轻叹:“看来今日是议不成事了,好在如今公子就在京里,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谢瑾年颔首,把从不离身的手把件放到书案上,起身:“我去竹楼里露个面,去脱脱嫌疑。”
蔺先生起身恭送谢瑾年,望着踏着月色而去的背影,揪住了胡子还是有些担心谢公子年轻气盛,过不了美人那道关,误了大事。
*
被蔺先生贴上“祸国妖姬”标签的静姝,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蔺先生口中的那个将成祸患的崽儿。
起初,按着规矩,小崽儿被安排在了东厢里。
无奈小崽儿竟是离了静姝便猫儿似的哭唧唧个不停,静姝只好又让人把崽儿挪到了碧纱橱里。
陈嬷嬷看着静姝抱着小崽儿喂他喝羊奶,摆手让左右丫鬟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从姑娘回来,就一直忙乱到现在,老奴还没来的及问姑娘,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当真要把姑爷跟外室生的野崽子养在膝前不成?”
静姝脑子里正琢磨着,这古代的“奶瓶”到底不如现代奶瓶好用,羊奶也不能冷杀菌,还得盯着谢夫人赶紧给找奶娘才是。
听见陈嬷嬷这般问她,静姝随口应道:“这小崽儿亲我呢!”
陈嬷嬷简直被她家傻姑娘愁出了一脸褶子:“我的傻姑娘,这哪里是他亲不亲你的事儿?你把他养在跟前儿算个甚么事儿?是把他记在名下,让他占了嫡长子的名头,继承了姑爷赚下的这偌大家业,还是单只当个猫狗似的养着,养大了他的心思,将来跟咱们正经八百儿的嫡长子争家业?”
静姝莞尔。
这孩子顶着外室子的名分入府,不怪陈嬷嬷有这些担忧。
只是这孩子的真实来历,谢瑾年再三叮嘱不能说,静姝也只能顺着陈嬷嬷的话说:“嬷嬷说的都在理儿,只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我也不大信我养大的孩子会是小白眼狼。”
“我的姑娘欸!”陈嬷嬷压着嗓子唤了静姝一声,长叹,“你怎么就恁得傻哎!你怎么就不知道,这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是跟你隔着心的呐!”
静姝失笑。
试着把睡着的小崽儿放到床上,见小崽儿一拱一拱的找她,便又将崽儿抱了起来,轻声道:“左右都是在我跟前儿养大,是不是我生的又有甚么要紧的?”再者说了,她跟谢瑾年会不会有生孩子的那天还两说呢。
陈嬷嬷看着静姝,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静·傻瓜·姝无奈:“这个孩子我不养又能给谁养?给夫人养?”
“本就占了长子的位置了,哪能还把他养到夫人身边儿去……”陈嬷嬷顺着静姝的话一琢磨,还真是没别的法子,看她家姑娘也不是个能狠心把崽儿丢给丫鬟婆子的人,无奈叹气,“你也不怕娃他亲娘寻上门来。”
陈嬷嬷不明就里,有这些担心也不足为怪。
静姝垂眼看着小崽儿肖似谢瑾年的眉眼,轻笑:“那不能,夫君许了我不纳小的。”
静姝觉得谢瑾年这回的锅背的有点儿大,想给他挽回一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