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虽不主动提,夜深人静时还不知湿透了多少回枕头呢。
阿磐低声道,“大王已经知道了,定会找回来的。”
赵媪这才放下心去,拍着胸脯连连叹道,“嬷嬷近来夹着尾巴做人,一直不敢在大王面前提,娘娘还都想着我们娘儿俩,唉,大王若下令,定能找回那不成器的孽子啊...........”
总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
什么都不信,也要信谢玄。
谢密从偏殿接过来,和谢砚挽儿在一起,吃得饱也睡得香,不必担忧。
月浅灯深时候,阿磐推开鎏金花木窗,木兰宽大的叶子在月华和大红的宫灯下泛出温柔又葱茏的光泽。
瞧,不久前的雨夜曾置于窗边的铜勺经过这一阵子的风吹日晒,已经生出了斑驳的铜锈来。
扭头朝着殿门瞧去,外头仍立了不少将军,安北侯就在廊下布了一张软榻,阖目小憩。
他可不傻,从前都是立在廊下,封侯之后,倒知道享福了。
谢韶好像一直都在,夜里也没走,因而大明台安安静静的,没有外人来扰。
如今想来,大婚前被软禁的那段日子,虽不堪回首,但若不是谢韶一直在外头守着,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变故来呢。
听说闾里的境况比白日好多了,虽不再蔓延,但因了缺最关键的一味药,因而还不能好全,染患的百姓上千人都集中于一处瘫着,晋阳地高,幸亏是六月了,夜里不算凉。
也幸亏是六月,这一回若赶上寒冬腊月,还不知要传染成什么样子呢。
这一夜安安稳稳地过去,并没有生出什么变故。
天色一亮,白珠就岌岌进殿来禀了。
白珠道,“娘娘,燕国那边送了四个婆子,六个宫婢,六个内官,说是赵国夫人年纪小,不懂什么规矩,怕惹出祸事,因而送些懂规矩的过来,算作册封赵国夫人的陪嫁,此时人已经进了宫。”
赵媪冷笑一声,“晋宫成收留所了,留了魏人赵人不算,还得留燕人,过几日,大约还要把燕国的公主送过来呢!”
哪儿有那么简单。
进晋宫的机会千载难逢,燕王后是多精明的人,岂会送来几个寻常的婢子。
必是借送嫁妆的名义,借机在晋宫安插燕国的细作罢了。
这样的手段,阿磐早在中山君那里就见怪不怪了,管中窥豹,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这是真把晋阳当蓟城了,非要在这山城掀起惊涛骇浪来不可了。
白珠还问,“娘娘,这可怎么办?”
药方没拿到,还能怎么办。
阿磐平声,“既来了,就先留下。”
暂时先留,走一步,看一步。
以后却是万万留不得,一个也留不得。
晋宫需安安稳稳的,容不下一点儿变数。
在这空当很快就来了谢玄殿前的黄门侍郎。
黄门侍郎可是带着敕封赵媪的君命来的。
昭王元年六月八日,这一日在册封赵国夫人前,先敕封了赵媪为大詹事。
大詹事是内宫大主管,在后宫权力极大,“掌皇后、太子家”,专管王后、太子宫内庶务。
赵媪接了诏令,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老妇跟着娘娘是得道升天啦!”
这是早晚的事,前两日顾不上的,早晚也要补上的,阿磐打心眼儿里为赵媪高兴,再没有人比赵媪更适合大詹事的职务了。
因而阿磐告诉她,“是嬷嬷自己的造化。”
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善也。
黄门侍郎还没走呢,又有小黄门领着乌泱泱一大帮人来,“启禀王后娘娘,大詹事,燕国送来的陪嫁已经到了大明台,先请娘娘与大詹事过目,把关,若是没有问题,再请大詹事安置。”
既已有了大詹事,新入宫的婢仆们自然也都由大詹事来掌管训诫了。
燕国送来的人都在外头列队躬身候着,赵大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