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顺着她走的方向往前一望,见前方站了一个人,这才了然的互相看看,又重新说起话来。
纷乱的嬉笑声、高歌声逐渐远去,安也撇下俗世,闯入独属于郁宴的一方世界。
郁宴一早便听到了声音,等安也离得近了,他才低低叫了一声:“郡主。”
周遭没有人,军营那些的人也听不到这里的动静,他便叫了自己想叫的称呼。
安也应了一声,问他,“吃过饭了吗?”
“嗯。”郁宴的喉咙动了动,他没有看她,而是垂下头,将自己藏在马车模糊的影子中。
“怎么独自在这?和那些士兵相处的不好吗?”安也又问。
郁宴摇摇头,“属下只是喜欢安静。”
安也‘啊’了一声,“那我现在过来,可是到打扰你了?”
郁宴又摇头,“郡主和旁人不一样。”
安也心中泛起一股隐秘的甜,她无声弯起唇,也抬起眼,朝着他方才望着的方向看去。
“你方才,可是在看星星?”
“嗯。”
“在看哪一颗?”
郁宴抬起手,指了指离月亮最近的那颗。
他想起郡主说过的那句话。
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他们会在天上,一直注视着活着的人。
“那颗叫做金星。”安也说。
“……金星?”
“嗯,金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星星,它很漂亮,在离这里很远的另一片大陆上,许多人将它比作/爱和美的化身。”
“一颗星星,也可以拥有‘爱’吗?”
“自然,这世间万物,都可以被赋予爱。”
郁宴沉默下来。
郁宴忍不住想,那他呢?
他站在这里,耳畔都是安也的那句‘他是我的男人。’
郡主喜欢他吗?
这样好的郡主,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他如今的感觉,就像是他一直仰视着的天间明月,猝不及防之间,竟自天边落下,飘落在他的身旁。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明月便是明月,合该挂在天上。他这样的淤泥,若是和明月相拥,只会玷污了她。
郡主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合该找一个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他又怎么配得?
郁宴这一辈子,渡过十二年的欺辱,又捱过十年逃亡岁月,原先那些日子,他从未觉得委屈过。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他却是蓦然红了眼。
他从未像如今这样痛恨过所谓的命数。
他在痛苦和漂泊中洗去青涩,为自己戴上一层厚厚的盔甲。
他手中拿着剑,已经可以杀死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配得上郡主。
他的悲伤静默无声,在暗夜中悄悄流淌,安也没有察觉。
一阵冷风吹过,安也不再仰头,她缩缩脖子,搓搓有些发红的手。
“郡主要上马车歇息吗?”她听到郁宴开口。
安也摇头,“再等等,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雪了。”
感受到双手在摩擦中逐渐温热起来,安也后退几步,自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棍,在雪地上写写划划。
她少时在学校的时候,一旦下了雪,就有不少同学会出去堆雪人,安也总是觉得用手捧雪实在太冷,就会和相熟几个朋友找一块空地,用木棍在雪上写些自己想说的话。
在雪地上写字的不光是她们,也有不少情侣会偷偷在雪上写下他们各自的名字,再画一个大大的爱心圈起来。
她们那时的教导主任很聪明,总是会消无声息在那些雪地上巡视那些名字,再顺着名字将偷偷恋爱的小情侣抓个正着。
可是就算如此,也还是有很多情侣乐此不疲地重新写下。
“他们真傻。”彼时还在青春期的安椰看着那些被抓的情侣,如是说。
雪地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