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有这么大笔银子。
他突然想起来,姑姑刚封了嫔回府省亲那次,他因为舍不得她离开而哭闹不止。
荣妃抱着尚且年幼的他乖哄,哄着哄着说起宫里的故事,说金丝雀被困在笼子里的无奈。
她前段时间才因为他禁足……
此刻,眼前的金条仿佛化作无数锁链,缠绕在他和荣妃身上。
“姑姑…”他踉跄着上前半步,喉咙像被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酸涩得发疼,“您在宫里…这些…”
话音未落便被荣妃抬手打断,她的眼神温柔却坚定:“我卖了一些之前皇上赏赐的首饰,都是些旧款,不喜欢了。”
稍作停顿后,荣妃目光灼灼,语调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长辈威严:“之所以给你这么大一笔,不光是让你解决当下的困境,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你同知念和离了,还年轻,还需要再找。如今侯府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哪家的高门贵女愿意嫁进来?”
宋鹤鸣盯着那装满银钱的匣子,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只觉匣子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姑姑,我不打算再娶。”
“你还对那个戏子念念不忘?”荣妃骤然变了脸色,语气凌厉如刀,字字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放着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要,非要为个下九流的……”
不等宋鹤鸣开口辩解,宋老太太已慌慌张张地接过话头:“没有没有!鹤鸣他跟那个许阿狸已经断了!宅子拿回来那日,许阿狸就说以后同鹤鸣,同侯府再无瓜葛!”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朝宋鹤鸣使眼色。
荣妃神色冷若冰霜,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她说再无瓜葛?若不是她,你也不至如此。”
“姑姑,与阿狸无关!”宋鹤鸣向前半步,眼底满是急切,“之前送她东西,都是我自愿的,带她去狩猎场,也是我执意而为……”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喉间像是哽着块烧红的炭,灼得生疼。
即便两人缘分已尽,那些未兑现的承诺仍像倒刺般扎在心头,说好赠予的宅子被收回,许诺的明媒正娶成了泡影,这份愧疚如附骨之疽,至今难以消解。
宋老太太闻言重重咳嗽,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咳咳!你如今还护着她?我听管家说,她近日又盯上定国公府的次子赵承煜了!一个戏子,整日勾三搭四,下贱胚子就是改不了本性!”
她越说越激动,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宋鹤鸣鼻尖。
在她心里,许阿狸就是搅散宋鹤鸣和沈知念婚姻的罪魁祸首,字字句句都裹挟着积怨。
荣妃轻抿茶汤,瓷杯与盏托相碰发出清响,终于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既然你们已经断了,那就不要再提了。”
她放下茶杯,凤目扫过呆立的宋鹤鸣,“后面再寻一个高门贵女,除了琳琅斋,其他处处都要用银子,你且收下,莫让别人再看了侯府的笑话。”
“我知道了,谢谢姑姑。”宋鹤鸣双手郑重接过匣子,檀木的凉意透过掌心,却抵不过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宋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荣妃:“我听闻,皇上给玲珑郡主和定国公府的次子赐婚了!那个赵小公子回了南洲城,他们这桩婚事有没有可能成不了……”
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市井妇人特有的探询意味。
荣妃艳红的指尖缓缓转动着茶杯,眼神空茫地望着远处:“皇命难为,不能成也得成,除非……”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如同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宋老夫人瞬间敛去脸上的好奇,屏息等着下文。
可荣妃却忽然展颜轻笑,将话题抛向宋鹤鸣:“怎么,鹤鸣,你对玲珑郡主有想法?”
“姑姑,我方才就说了,暂时没有再娶妻的打算。”
宋鹤鸣垂眸敛目,将眼底翻涌的情愫尽数压下,没有将他准备等待沈知念回来的话和盘托出。
他心里坚信,沈知念和裴淮年的婚事绝对不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