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如遭大赦,跌跌撞撞朝着府门跑去。

恰在这时,春喜抱着披风疾步赶来。

沈知念接过披风,指尖还带着方才被烫伤的余痛,却仍温声道:“郡主,这件披风是新的,你先披着,去后面厢房换身衣裳吧。”

玲珑深吸一口气,猛地夺过披风,在脸上胡乱一抹,将还在滴水的锦缎狠狠甩在地上。

她踩着满地狼藉逼近沈知念:“我出了这么大的丑,不说清楚就想算了?!是谁刚才把汤泼在本郡主身上的?!”

裴淮年冷着脸挥了挥手,疾风立刻押着面色惨白的小厮上前。

小厮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小的刚才在传菜,只顾低头走路,突然……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没站稳就摔了……”

“你确定是被绊倒,而不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疾风上前一步,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小厮。

“确定!确定就是被人绊倒的!”小厮瘫坐在地,膝盖不住地磕着青砖,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是谁把你绊倒的?”玲珑猛地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刀刃贴上小厮脸颊,“说!到底是谁!”

人群中,许阿狸悄无声息地往后缩了缩,藏进几个看热闹的贵妇人身后。

她透过层层人影,盯着风暴中心的沈知念。

第 102 章 我同知念有误会……

“小的没看见!”小厮突然崩溃大哭:“小的只顾低头向前走,真没看清是谁伸的脚……求郡主饶命啊!”

话音未落,玲珑一脚踹在他胸口。

小厮闷哼一声滚出去半丈远,还未起身,冰凉的刀锋已抵住喉间。

“你是没看见,还是不敢说?”玲珑的声音带着怒意,刀尖划开小厮脖颈的皮肤,渗出细密血珠,“再不说,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郡主饶命!”小厮蜷成虾米状,抱着头哭嚎,“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娘,瘫痪的哥哥……您行行好,别杀我啊!”

玲珑郡主冷哼一声,高高扬起手,刀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裴淮年身形一闪,长臂横在小厮身前,目光如炬。

“郡主,他也说了是被人绊倒的,也许就是个意外,他罪不致死。”

“我也觉得他罪不致死......”玲珑突然转头,死死盯着沈知念,“沈知念,是你吧,你故意设计的这一切。”

沈知念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明明已经处处小心,可这泼天的脏水还是朝着她兜头浇来。

“郡主,这件事与我无关。”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冷静如常。

玲珑裹紧披风,水渍顺着下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将青砖洇出深色痕迹。

她向前逼近两步,眼中满是怨毒:“与你无关?那你为何让人泼了我一盆冷水?!”

“被烫伤后,立即用凉水降温是常理,我并没有……”沈知念正要解释,却被玲珑刺耳的尖叫打断。

“我看你分明就是因为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想让本郡主在这里出丑!”

玲珑郡主发间歪斜的珠翠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叮当作响,溅起的水珠甩在沈知念苍白的脸颊上。

人群深处,许阿狸掩在宽大的团扇后,唇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原本她是要让滚烫的羹汤浇在沈知念脸上的,让她今日同她一样不顺就好。

若能借机毁了那张惹人厌的脸,更能一雪接亲路上受辱的前耻。

却不料阴差阳错,竟让沈知念背了黑锅,还挑起了玲珑郡主的怒火。

恒裕王府乃皇室宗亲,玲珑是郡主;而沈知念顶着明慧县主的头衔,又即将成为将军夫人。

两个身份显赫的女人针尖对麦芒……

这场冲突越激烈,她心里就越舒畅。

“郡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会对你怀恨在心?”

沈知念直视着玲珑发红的眼睛,声音不卑不亢。